所以这三天顾绒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填补和回报他？
是啊，从一开始的主动，不也是因为审时度势吗。
这三天以来的听话和乖顺，任由他施为，就像顾绒先前说的那样，除了永久标记，他能交付一切出来，包括他的身体。
说到做到，一点都没有诓骗他，不是吗。
可凌骁却只觉得心脏被人攥紧了一样，疼得厉害。
“为什么......”他嘶哑着声音问道。
“就算——”
凌骁胸膛起伏了下，有些急迫，又强硬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样，吸了口气，才又开口道：“就算抑制剂被研发出来，就一定要抛弃我吗，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利用我更多，我还可以给你更多，顾绒，你为什么非要算得这么清楚？”
“别这样，凌骁。”
顾绒垂下视线，低声道：“最开始，你不是也说过，抑制剂研发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
“可我现在想反悔了！”
凌骁怒吼出声：“我现在想反悔了行不行？！”
“我后悔了——”
“可我想结束。”
顾绒打断凌骁开口道。
凌骁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好几秒，才又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不像你。”
凌骁似乎还笑了一声，意图缓和气氛一般：“你就应该把我利用个彻底，我说认真的，顾绒，我心甘情愿——”
“因为麻烦。”
“因为我不想。”
凌骁还在张着嘴，已经说不出来话。
顾绒低垂着头，手指抓紧床单。
这床单，三天内，他们一起躺在里面，不仅染上了顾绒的体温，也染上了凌骁的温度，热乎滚烫，哪怕顾绒最后都是累到睡去，也依旧能感受到被包裹在一片热意之中，仿佛冷冰冰的冬日离他很远一样。
但热意总归会有消散的一天。
那太容易了，稍有不慎，就会留存不住。
所以还不如是他主动放跑，就当做不曾拥有过一样。
“以后，我们只在学校见面吧。”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凌骁。”
第90章 诱捕21
凌骁那天走, 什么话都没说。
顾绒的情绪也落了下来。
怎么可能影响不到他呢，他也身处其中。
只是比起前两个世界，这个世界的问题多出在“他”身上, 要走人设，就不可能轻易接受凌骁。
回避依恋型人格。
很显然，对亲密和依赖感到强烈不适，倾向于保持情感和物理上的距离。
从到这个身体的那一刻，顾绒就知道了。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很有种既视感。
这种对情感上的不信任, 和他原本对情感上的不相信和不需要很有些异曲同工。
虽然顾绒并不害怕接收所谓的情感，但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的“自我”意识太强烈, 根本不需要外界来补足, 甚至遇到的时候，也必须要稳占上风, 保持着绝对的优势和地位。
这是他获得安全感的来源。
——至少在最开始, 他是这么想的。
前两个世界, 排除走人设，他都没有说过“爱”。
顾绒承认, 他是谨慎甚至是警惕和小心的，两个世界，两辈子的相处，毫无遮掩的爱意和不求回报的付出，把他拱在心尖上的位置, 才能逐渐软化顾绒心房下一直建立起来的高墙, 他不断的确认和索取, 对面也在不断的给予附和与回应。
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毫无条件的宠溺。
甚至对方不需要他塌陷高墙，只是想走到高墙里面而已。
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顾绒才逐渐确认已经更加肯定，原来爱意真的会让人滋养出新的血肉。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涌现出蓬勃跳动的生机，真正的迎来新生一样。
就只差临门一脚。
但让顾绒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世界，竟然会给他安排这样的“人设”。
回避依恋，想要建立情感链接，就意味着对方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和情感来走近和靠近，施压，指责，或者是乞求等等，只会让人逃得更远，所以和“他”这样的人相处，真的会觉得很累。
某些程度上，也真的和顾绒很相像。
只是顾绒是自信的，确认了就不会后退，但现在加诸在他身上的“人设”不是，不自信，而且只会逃离。
而这种依旧需要不断确认感情和安全感的“人设”，就像是故意的，故意在告诉他——你还可以继续再向我确认，继续向我索取，继续要求我付出更多，这些都没关系，他也乐在其中，并且享受这一切，而他只需要向他确认一件事。
顾绒勾了勾唇角，他知道那是什么，而他只需要等待。
就是不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凌骁又会怎么做？
他当时真像只落水的大狗，可怜又无助，刚刚结束易感期，结果又被无情踢了一脚，走的时候，尾巴都垂了下去。
我可真坏啊。
顾绒心想。
这样的话，大狗还能振作起来吗？
砰！
随着第一声响，窗外传来了烟花接连不断炸响的声音。
顾绒这才恍然回神。
过年了啊，今天是除夕。
城市今年开放了禁放烟花的限制，所以外面很热闹。
顾绒甚至能听到这栋楼开始有人下来，有小孩子的欢呼声，听起来大概是一家人准备一起出去放烟花。
他倒是不用出去，因为他没有家人。
在这种合家欢聚的时刻，确实是有些落寞，还好有01陪着他。
正想到这里，顾绒手机响了起来。
他似有所感，低头一看，果然是凌骁。
凌骁在这种时候打来了电话。
顾绒手指都顿了一下，把01抱在怀里，接通了电话。
开始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但电话里能传出凌骁那边的声音。
仿佛有什么重合在了一起。
顾绒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同样烟花炸开的声音。
他几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住的房间不算大，但房子的朝向很好，客厅的窗户很明亮，顾绒站在窗户前，能看到窗外夜色中不断升空并炸开的烟花，绚丽又多彩，一簇簇的，把地面都照亮了，哪怕没有路灯，顾绒也能清晰看到楼下抬着头的那道身影。
不过顾绒现在住的地方，楼层位置很高，凌骁估计不会看清楚他的身影，毕竟他也是得益于精神力的存在。
但顾绒能看见，凌骁依旧仰着头。
在注视着他窗口的方向。
只是顾绒没有开客厅的灯光，他只在茶几的位置开了一盏小灯。
所以按理来说，凌骁应当是看不见他的。
毕竟那一小盏灯光，只能照亮茶几周边的范围，再加上楼层还高。
顾绒眨了眨眼，伸手按在窗户上。
外面的烟火一刻不停，但他还是能从手机里听到凌骁的呼吸声。
半晌，凌骁终于开口。
“新年快乐，顾绒。”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祝顾绒新年快乐。
甚至都不用过来。
也没有说自己来了。
上次顾绒提前祝了凌骁新年快乐，凌骁什么都没说，却在除夕当天亲自来了他的楼下回应他。
顾绒额头也抵上了玻璃窗，低声道：“为什么。”
凌骁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才开口：“祝你新年快乐，还有为什么吗？”
“如果非要说为什么，那希望你新年快乐。”
凌骁低声道：“新的一年都快乐。”
“没有别的，至少我们可以做朋友吧，顾绒。”
顾绒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朋友，同桌，同学。”
凌骁似乎笑了一声，想让氛围轻松一点一样：“高考结束前，你好像总要和我扯上一层关系，你总不能再转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