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绒又沉默了半晌。
沉默到凌骁也没再开口说话。
又过了几秒，顾绒偏头看了看时间，才低声道：“你该回家了，凌骁。”
电话那边骤然响起了凌骁略显急促的声音——
“顾绒，你知道——”
“你手机里的声音和我同步了。”
顾绒心想，当然我也在看着你。
他手指动了动，指尖描绘楼下那道身影。
“我又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有一点。”顾绒轻声道。
凌骁又不说话了。
楼下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在凌骁开口想要说出抱歉之前，就又听电话里的顾绒开口道：
“但是谢谢你。”
凌骁骤然一顿。
他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天他是想过，要不然就听顾绒的话吧。
不然再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顾绒根本不需要他，哪怕他都那样说了，alpha的尊严几乎都放到了地上，委曲求全，可还是不行。
他似乎根本就敲不开顾绒的心门，始终被拒绝在外一样。
就连叶迹清和姜康成不是也说过，他根本没必要继续在顾绒身上浪费时间，何必呢。
不过是100%的匹配度和信息素紊乱症将他们牵在了一起，不然他们之间不会有多少交集，甚至关系都不如普通同学好，毕竟顾绒在一开始那么针对他，如果没有信息素紊乱症的意外，凌骁恐怕也不会对顾绒有任何改观。
可当他有了走近顾绒的机会，其实很轻易就能发现顾绒不好相处的外表下，那种努力生活的执拗劲儿。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能付出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并且是很努力在做到。
凌骁现在回想，怕是顾绒第一次在医院和他说出那种话的时候，他就很难让视线不去注意顾绒了吧。
明明是明目张胆的利用，大言不惭，毫不避讳，放在别的地方可能会被人看不起，甚至讥讽和嘲笑，可顾绒又那么自然，好像这没什么可丢脸的，为了生存，为了努力生活，他就是可以做到这些，也不在乎被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
只要他能好好生活就足够了。
他要得其实很简单。
也许信息素紊乱的发生，在顾绒那里也是一场意外，所以他迫切想要将这场意外渡过去。
可是有凌骁在，总是阻挡他。
所以凌骁当时想到这里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开始找借口，为顾绒开脱。
是他非要一个结果的。
又怎么能怪顾绒不给他回应。
他不该把顾绒逼得那么紧。
明明顾绒已经很努力在尽自己可能回报他了。
就像是缩在壳子里的蜗牛，那么小一个，还非要将其扯出来，可脱离了壳子，对方浑身上下都是软肉，只能任人拿捏。
凌骁越想，就越难以忍耐。
再一想到过年只有顾绒一个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过来了。
这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而结果也比凌骁想得要好得多。
凌骁心想，看吧，顾绒其实也比他想得要心软得多。
“只有谢谢吗，你还没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凌骁低声回答道，像是有些低落。
然后等了几秒，就听电话里才又传出顾绒的声音。
“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凌骁眼神闪了闪，再次放轻放缓了声音：“为什么不能呢。”
“顾绒，其实我们相处得也不错，不是吗。”
顿了顿，凌骁又说道：“以后你用抑制剂，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那种交易，这就不会影响到什么了，你可以安心和我做朋友，我们又还是同桌，低头不见抬头见，等开学之后，考试那么多，你不要和我讨论错题了吗？”
他们两个的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能出现错题，可讨论的人真的并不算多。
顾绒又不喜欢去找老师。
而且事实上，除开别的不说，他们在学习上的确相处得很和谐。
顾绒挺满意这一点的。
所以凌骁这样说，真的让他难以拒绝。
于是又过了几秒钟——虽然这次时间要比先前长了一些，但顾绒还是开了口：
“好......”
凌骁的心跳得更快起来。
“那我们做朋友吧，凌骁。”
第91章 诱捕22
过年之后, 感觉忙碌的氛围并没有松下来很多。
除了除夕夜那天是全家一起过，接下来就是各种亲戚间，朋友间的交际了。
尤其是对凌骁这种家庭来说, 年后的聚会以及宴会邀请等多不胜数。
虽然凌家并不是每一份邀约都会答应，但也少不了一些必要的应酬，比如不久之后井家的宴会，他们就决定出席。
“你也去。”
凌父一边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刷着新闻，一边开口道。
“还有你怎么回事, 天天捧着个手机，又不emo了？”
凌骁：“............”
凌骁还没说什么, 凌父那边伸过来一只手, 一下子拍向了凌父的脑袋。
“还说儿子天天捧着手机，你不也是天天捧着个平板, 老花眼不买眼镜戴, 用大屏看得爽是吧, 你怎么不出去也带着平板？”
凌父：“............”
凌母从身后端着水果盘出现，脸上还敷着面膜, 凌骁和凌父看一眼过去，但凌母没有想给他们吃的意思。
“你先说，你这些天拿着手机都在干什么？”
凌母端着水果盘往凌骁那边转了一圈，又收回来：“你最近玩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啊，先前你跟我们说不想出国, 直接参加高考就行了, 我和你父亲也相信你能做好, 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但现在算不算开始玩物丧志了？”
“我前几天还刷到好多新闻，说放寒假的小孩玩手机的频率非常高, 这不是个好现象，而且还都是玩游戏的居多。”
“不过看起来你好像不是在玩游戏，那你是在干什么，谈恋爱了？谁家的？哪个omega？”
凌骁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凌父连新闻都没刷了，老花眼开始放空。
“妈，我成绩问题你不用担心。”
凌骁收起手机，不得不开口回了一句。
他这些天捧着手机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哄骗，不，是学习怎么和一个小蜗牛交上朋友，一边在网上搜寻各种技巧，做计划，做笔记，一边时不时给顾绒发个信息过去，还要把握度，并且衡量好“当朋友”的界限，反正他挺忙的。
“宴会我不想去。”
“那你就是在谈恋爱。”
“......没有。”
八字还没一撇呢。
凌骁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那就必须去。”
凌母撇过来一眼：“是个比较轻松的聚会，但不得不去，其他家也会带着孩子去，都是和你适龄的，你最起码该去多认识和结交一下，算起来还有半个学期你也要升大学了，到时候人际圈子会需要更广一些。”
到这里，凌父忍不住开口道：“那应该不用担心，其他家的孩子会很愿意和凌骁做朋友，也就是我们儿子太过挑剔了些。”
凌骁很认同般点了点头：“朋友贵精不贵多，一两个就行了。”
凌母无语道：“你们父子两个是不是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父子两个同声道：“倒也不是。”
但事实就是如此，到凌家这个地位和背景，确实不需要上赶着主动和别人认识，自然会有人主动上前来想要结交他们。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这样对外表现，更何况凌家的家风也不是这样的。
而且凌家也需要对外交际，所以一些宴请和聚会还是会出现的。
这次井家办的宴会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只是很轻松和娱乐性质的，但因为都会带家里差不多年龄层的孩子过去玩，所以还是很有必要参加一下，大人们可以交际，孩子们也可以多互相认识，开始积攒起人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