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干脆了？
齐思轻咳一声，低声道：“顾总，二少在你办公室里面。”
虽然现在顾二少和他职位差不多，但齐思也管不了那么多，眼睁睁看着人进去，到现在都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他只是个小助理，能做的当然只有告状了。
顾言琛皱了皱眉，道了声知道了，随即才走进了办公室。
可是到了里面一看，却并没有看到人影。
人呢？
不是说进来了吗？
顾言琛脚步一顿，刚想问齐思是不是没看见人出去，结果就听见最里面的休息室里传出了细微的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琛并没有出声。
甚至放缓了脚步声，慢慢走了过去。
休息室的门是拌掩着的。
顾言琛站在休息室的门口，下意识往里面望过去——
就那么巧，正好看到了顾绒的身影。
而此时此刻......顾绒正站在他的衣帽间前，双手捧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他的衬衫，因为正前方有个衣架正好空了——下一秒，顾言琛才从空着的衣架上又转回视线，随即就看到顾绒一低头......把脸埋进了他的衬衫里。
顾言琛：“............”
他差点儿一口气没抽上来。
直接哽住了。
第37章 不伦04
齐思不知道的是, 顾绒不仅没被重击，还重击了堂堂顾总。
如果顾言琛知道网络流行语的话，大概是以下三种状态：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他几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僵直了。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震碎三观。
直到——
[什么都没有闻到。]
带着叹息的语气响起, 顾绒抬起头，似乎还撇了撇嘴。
等顾绒挂好衬衣，从小房间出来，就见到顾言琛已经在办公桌后面坐好。
顾绒在原地驻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言琛抬起头：“你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等顾绒再开口，顾言琛又说道：“顾绒, 你是不是太没分寸了些，谁允许你直接进我办公室, 甚至进我休息的地方？”
这话说的语气很严厉, 像是在透过这句话警告什么一样。
“我是你弟弟，还要经过你允许吗？”
顾绒冷笑一声：“你让我过来当你助理, 怎么不考虑我愿不愿意。顾总享受着这么大一间办公室, 甚至还有休息室, 别厚此薄彼啊，正好我现在离得近, 以后累了也可以直接过来休息了，大哥你不会连这点便利都不给我吧？”
“我记得以前我们还睡在一张床上过。”
“你——”
顾言琛简直额角抽搐，一字一顿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顾绒：“你就说睡没睡过吧。”
顾言琛：“............”
捏了捏额角，顾言琛才又组织好语言：“顾绒，你现在不小了。”
“那我在里面休息的时候你别休息。”
“............”
顾言琛简直无话可说了。
他眉心蹙着, 嘴唇抿着, 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让人看了不由得心底发憷。
但是......
[不高兴了啊。]
顾言琛听到顾绒心底在笑：
[哈，你不好过我就高兴了。]
顾言琛默然，眉心蹙得更紧。
就像是在解一道难解的谜题一样, 就算能听到顾绒的心声，可依旧疑问重重，越发迷惑。
而且听顾绒这么说，顾言琛也着实有些不虞。
这是顾绒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为难别人上面，太过恶劣，而且顾言琛真的很想不明白，顾绒的种种表现，究竟是厌恶极了他，还是怎样......为什么顾绒要如此排斥他这个大哥？
“你今天好像一直在看我。”
顾绒敏锐开口，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抱臂看向顾言琛：“大哥，你看我做什么？后悔把我调到你身边了？”
“是调到我身边当助理。”
“有区别？”
顾绒眯了眯眼，又突然站起身，走近顾言琛。
他走到顾言琛办公桌面前，双手撑着桌沿，身体下压，距离顾言琛越来越近，几乎让顾言琛有想往后仰的冲动。
但好在顾绒很快就停了下来。
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盯着他看。
“你应该是要把我免职吧？”
顾言琛骤然一惊，不过很快又平复下来。
顾绒能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
但是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顾绒紧迫盯人。
顾言琛竟还真有种被盯着的不自在感。
总觉得那眼神别有含义。
他视线微微转移开，又看过来，压低语气沉声道：“爷爷也知道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很失望？”
“所以呢？”
顾绒反问：“你为了爷爷准备再给我一次机会？”
[何必呢，反正我一直都会这样。]
顾言琛原本正想要作出肯定的回答，突然听到这一句心声，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只觉得顾绒实在是冥顽不灵，教化不通，爷爷一直都反对他对顾绒做出免职的决定，就算顾绒不能体会爷爷的良苦用心，也不能如此——
[当个不省心的弟弟，你才能一直看着我。]
倏然之间，平地起波澜。
不，是骤然掀起了风浪。
顾言琛抬着视线，和顾绒对视，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一坐一站，两张脸之间只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能清晰看到对方瞳孔的颜色，甚至包括彼此眼中的自己，而在顾绒黑白分明的视线中，顾言琛的身影更加清晰可见。
那一瞬间，顾言琛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
脑海中仿佛轰隆隆的，无法有一丝一毫的平静和淡然。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顾言琛张了张嘴，却干涩到不知道说什么。
——当个不省心的弟弟，是为了？
“说话啊。”
顾绒低声道，仿佛在等着什么一样。
顾言琛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僵硬又干哑：“是，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是吗。”
顾绒轻声道。
随即冷嗤一声，收回手站起身，满眼嘲弄：“那看来我还要谢谢你这么听爷爷话啊。”
“你该好好谢谢爷爷。”
“这话不用你说。”
两相无言，顾绒转身出去了。
可顾言琛的情绪却久久都无法平复。
他似乎不能再欺骗自己，或者试图从其他解释中寻找一个自己能接受的答案，事实摆在眼前，必须强迫自己接受。
第一件事，他突然得到了某种能听到别人心声的能力，而这个能力似乎只针对顾绒，目前尚不明原因。
第二件事，因为突然能听到顾绒的心声，所以他发觉了顾绒与外表行为相反的内心活动，而这个内心活动的差异性很明显在他身上——他的亲弟弟，似乎，的确，对他抱有异样的心理情感，不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扭曲的。
这是病态的，需要矫正的。
也许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导致。
顾言琛一直都觉得自己接受能力不错，但现在突然不敢肯定了，至少今天重塑世界观和认知观，让他很有些身心俱疲，难以招架，与此同时，顾绒的那句话仿佛一直响彻在他耳边，让顾言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感。
那样寂寥又落寞，以及破罐子破摔的自嘲语气，不得不说，让顾言琛无法释怀。
不仅是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那样不曾在他面前展露过的语气。
顾言琛突然发现，他好像的确不怎么了解这个弟弟。
因为仔细回想，竟完全想不到顾绒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