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顾言琛坐直身体，朝顾绒抬了抬下巴：“来吧。”
顾绒抿了下嘴唇，转身去拿推拿油。
他绕到顾言琛身后，将推拿油抹在掌心擦热，这才按到顾言琛肩颈上，一圈又一圈推拿开来，从头上斜肌到后斜角肌，再到肩胛骨下面的肩胛下肌，倒真是有模有样，确实让顾言琛感到松快不少，但同时又不由得想到顾绒先前说的——
“你拿我练手之后，要在这里帮忙？”
顾言琛皱了皱眉：“我只准了你一个月的假。”
“我准备辞职。”
话落，顾绒明显感觉到顾言琛肩颈又绷了起来。
“顾绒，你是彻底要和顾家割开吗？”
顾言琛顿了顿：“还是想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顾绒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又不准备改名字，算什么划清界限？”
“那如果你是担心二叔和小姑姑他们——”
顾绒嗤了一声：“我担心他们？”
“继续留在顾氏，才是能气死他们吧。”
顾言琛点了点头，气息一瞬间沉了下去：“好，那就是还在怨我。”
“我没有。”
“如果你没有，你该问我，你在怨我什么，现在直接这样说，是因为你很明显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吗？”
“顾言琛，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
“我们不是亲兄弟这件事，比起公开，还不如你留在我身边更重要吗？”
“顾言琛！”
顾绒骤然喝了一声，胸膛剧烈起伏：“你以为很了解我是吗？！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为什么要逼我！现在这种结果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我放弃了行不行！我和你连兄弟都不是了，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
“顾绒！”
顾言琛拧过身，单手攥住顾绒脖颈，将人猛地扯到近前：“难道不当兄弟就只能当陌生人吗？！”
两人气息都发沉，顾绒双手撑在理疗床上，目光直视着顾言琛，半晌扯起嘴角轻嗤了声，又低声道：“顾言琛，你以为我们是范景琢和范梓桐吗？范梓桐好歹是个女的，我和你......我们两个又算什么......”
[更何况，你真的爱我吗。]
“顾绒，我——”
“顾言琛，你想过爷爷吗。”
顾言琛的声音僵在嗓子里。
“更何况，现在还有我父母。”
顾绒呵了一声：“当然，最重要的是，是我没办法。”
“我累了，顾言琛。”
............
晚上陶一宁又被顾言琛叫出来喝酒。
一杯，两杯，三杯之后，陶一宁伸手往顾言琛酒杯口一挡：“好了，请开始你的发言。”
顾言琛：“......”
“没话说？”
陶一宁啧啧两声：“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单纯叫我出来喝酒的，我可不信。”
顾言琛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放，轻呼了口气。
随即扯松原本就没好好系的领带，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然后才开口道：“我和顾绒不是亲兄弟。”
“噗！咳咳咳——什——咳咳，什么？！”
陶一宁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很显得狼狈。
他就不该在顾言琛说话的时候喝酒！
但这消息也太爆炸了吧？
陶一宁甚至怀疑自己幻听。
“真的假的啊？”
“真的。”
顾言琛略显嫌弃地躲了躲，皱眉看向陶一宁：“这还要谢谢你。”
“谢我？谢我干什么？”
“范景琢和范梓桐订婚宴上，你看到的徐君越，范景琢的那位学弟，就是我的亲弟弟。”
这么一提，陶一宁瞬间就想起来了。
他张了张嘴：“就我说长得跟你们顾家人一样的那位？卧槽......你是这个谢我啊？那顾绒和他？”
“抱错。”
“啊，演电视剧呢还是小说情节啊。”
陶一宁不由得又啧啧两声，很是感叹：“那这样不是挺好吗，你和顾绒都不是亲兄弟了，那你们两个怎么样都行了啊。”
话落，就见顾言琛似乎更显得烦闷，眉心甚至蹙得更紧。
“我们两个能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
陶一宁想起之前顾言琛说的那番话，还是忍不住嘬牙：“你不知道顾绒和你不是亲兄弟的时候，都那样说了，现在知道顾绒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顾言琛，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看上去更烦了？”
顾言琛抿了下唇，还是开口道：“因为我现在很乱。”
“我以为揭开真相，我会松一口气，可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我和顾绒之间唯一的联系断了，他想离开就可以离开，他想不见我就可以不见我，他要抗拒我，我甚至再没有立场按着他，说我是他哥哥，他说他累了，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
“诶，等等，等等——”
陶一宁深吸口气，看向顾言琛：“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你们之间，是顾绒喜欢你这个哥哥，对吧？”
“喜欢......”
顾言琛捏了捏眉心，语气更加低沉下去：“我现在都不知道顾绒对我还有多少喜欢——”
“对啊！就是说啊！”
陶一宁一拍巴掌：“不管怎么说，是顾绒对你有感情，喜欢你是吧？可你现在表现得怎么好像你才是求爱不得的那个啊？”
顾言琛动作倏然一顿。
陶一宁的话还在继续：
“我看你之前就是仗着你和顾绒之间有血缘关系，所以才总对顾绒管东管西的，别人问你，就甩出一句‘我是他哥哥’，有恃无恐，以至于现在脱离这层关系，你就不适应了是吧？那就再建立别的关系呗，反正以为你是顾绒亲哥哥的时候，你都不在乎自己的'亲弟弟'喜欢上你，还说要补给顾绒想要的~~现在都不是亲的了，换一种关系，不是正好能给顾绒更多吗~~”
说到后面的时候，陶一宁的表情都变得贱贱的，想要故意羞臊顾言琛一样，那话都要贴顾言琛脸上了。
但顾言琛完全没搭理陶一宁，而是整个人都怔住，像是才发觉什么一样。
其实顾绒在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顾言琛又何尝不是。
他需要他们之间有一条纽带，这个需要的根本在于，他能对顾绒有着理所当然的占有和所有权。
所以......
顾言琛低声道：“现在求而不得的是我了？”
“不然呢。”
陶一宁翻了个白眼，很有些无语：“我说大哥，你都不在乎要奉献自己和你弟乱那什么伦了，你说你能没有私心吗？”
“现在正好你们两个不是亲兄弟，这么大的问题都解决了，你还要借酒消愁，那肯定就是为情所困了呗。”
陶一宁一摊手，嘿嘿一笑：“哦豁，完蛋，顾绒虽然不是你亲弟弟了，但看来也是不想再继续喜欢你了。”
“嘿嘿嘿。”
“............”
顾言琛扯着嘴角，漠然不语看着陶一宁。
“嘿嘿。”
顾言琛面无表情。
“嘿......”
咳。
算了，不跟失恋的老男人一般见识。
第59章 不伦26
顾绒没有等一个月后, 而是很快就递交上了辞呈。
虽然顾家有意把两家孩子抱错的消息压着，但这世界上最捂不住的就是八卦传闻，所以消息还是逐渐透了出来, 再加上顾绒一直没来公司，甚至直接递了辞呈，于是这消息是越发捂不住了。
明面上肯定是没有多少人敢议论，但挡不住私底下的八卦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