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衡夜至帝居,鬼祟如狸而引声响,宫人自退,帝不见亦不闻。
王抱君父臂,泪声告罪至沙哑,跪泣曰:儿因国事劝谏触怒陛下,陛下尽可降罪臣不敬君父,出言不逊,可父亲缘何不召孩儿,容孩儿一辩?可是恶了孩儿不成?
闻之,帝叹怜,王忙献玉韘于帝,帝见伤痕覆其手,大惊,遂与王同哭:使臣何能及我儿,伤之你身,痛在我心,我儿痴矣。
翌日,帝与王同出宫门,佩玉韘,情复归于旧。】
大梁各地是喧嚣的,钦明殿却是熟悉的寂静。
元泰帝嘴角狂抽,这大梁故事一看就是野史,自己会抱着小九哭?小九会示弱把自己哭哑?他只会干嚎,自己若不理,就会变成打滚,根本不敢让外人看到,因为太丢人了。
姜衡呼吸有些不顺了,这大梁故事的作者到底是谁啊?怎么那么爱写他与哭沾边?而且怎么老爹也有哭的形象?那可是开国皇帝!
这对于当事人而言一看就是虚构的内容,却在天幕那儿成了“教科书”,认真分析了起来。
【瞧瞧,这写得多细节,不像太宗日记,就只有个:终于把扳指雕好了,爹还是那么好哄的两句话。】
所以你为什么不信当事人的日记,反而去相信一本“故事”呢……
【我们看这开头,夜至,晚上到的,偷偷摸摸,还故意引起声响,人物完全不ooc嘛,在家里犯错了想找台阶不都这样吗?
再看后面,宫人自己就退出去了,皇帝也装作看不到逆子,却不疑惑鹤仙大晚上怎么来这儿,啧,早等着儿子服软呢,肯定不是第一回这样了!
鹤仙也是,抱着狠心的元泰帝都哭哑了,还不忘把公私分开来表现自己的无辜。
明明自己躲着,结果变成了元泰帝厌恶儿子了,这示弱加倒打一耙,完全符合鹤仙的形象嘛,太真了!】
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喂!不是没有叫错的外号吗?你们还记得我外号是鹤仙吗?啊?什么叫“仙”啊?
【继续下一段,一发现亲爹心软,马上茶茶的奉上赔礼,故意露出伤痕,让老爹心疼,啧啧,这丝滑的连招,换我是元泰帝,鹤仙哭的瞬间就忍不住了好吧?果不其然,父子俩马上就和好如初了。】
【还使臣何能及我儿,噫~我都不想说。】
【就这父子俩这腻歪模样,谁不说一个朝臣像小丑。】
朝臣:……
楚王等人:……他们何尝不是小丑,尤其是他这个同为“纨绔”的楚王。
天幕这时却暂停了一下,哦豁,这是真实影像又来了?
他倒是要看看,老九私下到底是怎么背着他装乖的!
第29章 鹤仙开大+仙鹤塌房
【一颗脑袋从门后冒出,鬼鬼祟祟往内殿探视,宫人们视线交错,郝大珰察觉多了颗脑袋,竟也没有特意等元泰帝吩咐,便带着宫人井然有序退出了寝宫。】
“这样看来,这和大梁故事对上了,这大梁故事不愧是后人拿来做史料的,可信度真高。”
“是的嘞,这太子殿下这模样,真就跟我家狸猫没啥区别。”
民间尚且如此,钦明殿外,以楚王为首,众人的眼神也有点怀疑了,太子莫非真能装乖到哭哑?
【宁王与郝大珰对上视线,郝大珰慈祥地笑了笑,示意了一下元泰帝的方向,暗示宁王快去哄哄。】
【与大梁故事中的狸奴一样踱步不同,宁王光明正大走了进去,也不管元泰帝是不是在干正事儿,身一斜头一倒一歪,向前一凑,嘴上也没个消停,“还在生气呢?”】
楚王这就不理解了,“父皇,你这都能忍住不抽他?”
一把年纪的左相摇了摇头,楚王殿下这就年轻了,陛下也老了啊,子孙跟他闹腾点,心里怕是高兴着呢。
【元泰帝挪了下方向,不理会这个倒霉孩子,宁王也不受挫,屁股一抬,就坐在了书案桌子上,元泰帝眉头一皱,“下来,没个规矩!”
鹤仙不仅没下来,长腿还刻意晃荡了两下,“我不。”
元泰帝顺手将书一把抽在鹤仙腿上,“让人看到成何体统,别让朕说第三次!”
鹤仙才不管呢,伸手把书从老父亲手里抽了出来,哐当扔在一边,嘴一瘪,“体统体统,父子俩要什么体统规矩,真给你讲规矩的时候你又不愿意听了。”】
邓国公主突然小声猜测道:“大梁故事里也写了九哥强调公与私,这样看来,大梁故事,倒是真假参半了,作者,会不会是郝大珰?”
如果是天幕第一期猜的重臣,这样私下的环境中,重臣也不该知道。
旁边的鲁王和福王来了兴趣,也跟着推测起来,福王这个小机灵鬼道:“可大梁故事在弘德一朝没得到版号,弘德朝结束后就有了,郝大珰年纪就有些对不上。我觉得,以大珰身份的思路,会不会是九哥身边的长福?”
“不会,”鲁王笃定道,“若是长福写的,肯定跟武定侯一样狂吹九哥,不会写九哥哭唧唧。”
三人面色严峻,那这就难推测了。
【出乎意料,元泰帝竟也没有生气,只是再次背过身。
鹤仙也不丧气,像是早就有所预料,滑下了书桌,自顾自搬了个椅子,坐在元泰帝对面,“好吧,爹,我错了,我什么狗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跟我一般见识了成吗?”】
楚王大呼诈骗,你把这叫和解?这就是你的台阶?这一副我都低头了你也不能不低头的架势,这叫台阶?父皇竟吃这一套?
【“呵。”谁信呐。
“真的,房梁我也不上了,当时不是被逼急了吗?”
上梁真没有绕柱轻松,经典之所以是经典,还是有道理的。
谁逼谁啊?元泰帝就很心累,不想多说。
鹤仙抬眼瞅了瞅元泰帝的神情,觉得心情不算很差,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扳指,往元泰帝手上戴,“呐,您原来那扳指不是裂了吗?底下人连夜送来的图纸,时间有点紧,我熬夜给雕出来的,您看看合不合适?”
元泰帝嫌弃地任由宁王给他戴上,“文扳指有个屁用。”
又没忍住问,“图纸还需要连夜送?朕也没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宁王只是笑着给元泰帝转了转扳指,指着上面的纹路,认真道:“雕的泰山上的松柏,您不是想泰山封禅,但心疼国库没钱,又折腾百姓,就只能搁置了吗?之前宫里被我薅秃的松柏枝,在泰山上有扦插成功了的,因为还矮,一直没跟您说,废了他们好大心思养活的呢,他们说我雕得挺像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这才是背地里,不乱来时候的太子吗?这……这合理吗?
“他……他这么会的吗?”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老九吗?楚王等一众兄弟彻底被天幕中鹤仙的操作秀麻了啊!
朝臣们眼神迅速交汇,一个个的都看到了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撼,原以为殿下的台阶,其实就是小孩儿打闹的方式引长辈心软,结果殿下你突然来这一套?佞臣都没你会!额,好像哪儿不对?
早就习惯小九闯祸后会贿赂自己的元泰帝同样傻眼了,错愕地转向姜衡,宫里松柏被他薅秃,那可是小九刚出宫封王的那一年,而且扦插松柏,那玩意儿可不容易扦插活。
姜衡难得不自在地扭过了头,了解自家儿子秉性的元泰帝便知道了,小九在泰山上给他扦插松柏,是真的。
“一个泰山而已,哪儿就要你废那么大心思……”弄这么大阵仗,还怪不好意思的。
好像当时自己还骂了小九一顿来着……
【“瞎折腾,朕不去泰山,功绩也不会少。”却不由自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始皇帝封了五大夫松,您就算不去泰山,泰山之上,也该有您的印记。”
其实是感觉老爹废太子后精神状态不太对,时刻准备着危急时刻用这招精准灭大火来着,不过老登就是老登,精神状态比二哥好多了,就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