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劝道,“父亲,女扮男装,一旦发现,必是重罪。我们不如等下次---“
沈棠一拍床边,喝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咱们沈家的家底,做帝师的机会,这辈子也就这次了!陛下如今年纪尚幼,谁家入了陛下的眼,就是三代公侯!你爹若是个怕事的,咱们沈家至今还在老家犁地呢,哪来的如今这满门富贵!为父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言!”
沈池被”帝师“两个大字哐当砸脑门上,砸得脑袋嗡嗡作响。
坑,好大的坑。
她这古文考试交白卷的主儿,居然要去做皇帝的老师。
天上的大和尚们合起来坑她。
沈池被惊得恍恍惚惚,只见沈棠起身大开了房门,对门外侍立的太师府大管家道,“沈寿,请韩公子进来!“
沈寿一溜烟小跑着出去打开了院门,将院门外的人请进来。
她恍恍惚惚一抬眼,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悄无声息的走进门来。
那年轻男子相貌只是普通,只是一双浓眉,英气逼人。矫健身材挺得笔直,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沈棠笑眯眯地招手道,”给你们互相引荐一下。如儿,这位公子,姓韩名铮,乃是当朝难得的剑士,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位呢,便是老夫膝下的如儿。”
沈池恍惚的一笑。韩铮无甚表情地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沈棠又道,“韩公子,惭愧。如儿那不成器的双生哥哥至今还未寻回。你们日后相处些日子,韩公子姑且叫她阿迟罢!“
韩铮无甚表情地又是一点头,转身直出了院门。也不知他怎么走的,明明脚步不急不慢,人却消失得飞快,一瞬间却就没影了。
沈棠关好房门,回身坐下,对沈池笑道,“为父曾救了韩铮一命,如今他是我的死士,你有事尽管用他。”想想又道,“你身边那个丫头,叫什么兰草的?不能留在府里了。明日为父便会传出消息,太师府大姑娘来了京城之后水土不服,去别庄修养。姑娘的贴身丫头必然是要跟着去的。”
沈池道,“我身边只有她了。“
沈棠呵呵的笑,捻着胡须说,”才见过就忘了。不是还有韩铮么。他做贴身随侍也是使得的。”
沈池恍惚看着面前亲切的笑脸,觉得脑壳坏掉的,不该是女儿,倒像是这当爹的。
“父亲,你叫一个年轻男子,做女儿的贴身随侍?”
沈棠呵呵笑道,“你哥哥没有回来,你便是太师府的大公子,身边跟个文武双全的随侍最合适不过。”
沈池嘴角微抽搐,“呵呵。”
“如儿且放心,他们这种江湖人,最看重英雄名节,他既然应下老夫,你怎么使唤他都是无妨的。你们日常切磋,如儿不妨去学学男子平素如何行走,说话何等语气。若有头疼脑热,来月事了,裹胸的布料不够用了,也尽管打发他去做。”
沈池按着突突作痛的头,只想去寻个柱子再撞一次,撞死了事。
沈棠交代完毕,慢悠悠起身开门。
沈池脑子清醒了点,开口唤住沈棠,“父亲,兰草随着我这么多年,答应女儿,饶她一命罢。”
沈棠的脚步顿了下,站在门口,道,“此人绝不能留。“
沈池道,”父亲贵为当朝太师,当真想饶过一个人,必然能做到的。女儿答应父亲,只要哥哥一日没有回来,女儿尽心周旋就是。“
沈棠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也罢。为父应了你,饶了她的性命。不过此人今后再也不能和你见面了。”
沈池又道,“让女儿最后见一次兰草罢。女儿绝不多话。”
沈棠皱眉道,“妇人之仁。”
开门吩咐了几句,背着手自出门去。
沈寿小跑去院子外,过了片刻,两个壮实婆子牵着五花大绑的兰草进屋来,按在床边跪下,所有下人全部退了出去。
沈池勉强坐起身,除去了兰草的堵嘴物件,双臂抱了抱她。
兰草泪流满面,道,“疏梅去了,绿竹去了,今天轮到兰草去了。姑娘保重,奴婢下辈子再来服侍姑娘。”
沈池道,“莫多想。我会好好的,你也好好活着。我们天涯各自安好。”
兰草哽咽不能言,猛地磕头在青砖地上,砰砰作响。
管家沈寿在门外一挥手,两个婆子进来,重新堵住兰草的嘴,牵着绳子出去了。沈寿体贴地倒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