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近年关,镇上许多家铺子都关了门,渠水便趁此机会与赵伤来回转了转,租下了一间铺面,这铺面倒是极大,虽只有一层,但足有一百平米的空间,桌椅碗筷都是现成的,还加了一个后院,后院虽然很小,只有两间住人的屋子和一间小小的厨房,但是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后院也有一口井,一颗柿子树,渠水看了便很喜欢,将租金付了一整年,整整二十四两银子,还又多付了一两银子的押金。
这里离小山上学的地方很近,小山就特别兴奋,在铺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都不舍得去上学,还是渠水朝着他的脑门敲了一下,他才捂着小脑袋委委屈屈的去了。
赵伤便很无奈,看了一眼双手掐腰,宛如一只小母老虎的渠水:“你对他太严厉了,小山这么懂事,不管是读书还是做家务都不用你cao心,你就稍微放宽松一些。”
自从小山上学后,渠水确实对他更严厉一些。但她奉行的是“严父慈母”,小山没有父母,那么自己就要当他的父母,绝对不能像前世那样让他随波逐流,最后长成了愤世嫉俗的模样。
这一世,绝对不能再这样。
忙完铺子的事后,就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
渠水在街上买了两斤芝麻糖,回去的时候,突然说道:“我去给刘家送去一斤!”
赵伤垂下眼眸,淡淡的看向她。
渠水微微一笑:“既然退亲一事没有再提起,那该有的礼仪就不应该少,也免得被人说不懂事!”
赵伤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朝家中的方向走去。
渠水就咬着唇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走着,心里还有些埋怨对方,本来嘛,她自己一个人当家做主,不管怎样对待刘家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他,偏偏这人又是一个极有个xing极难相处的人,他不愿意她再与于家纠缠下去,每每就表现了出来,害的渠水自己也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好像自己这样做就对不起他似的!
这样想着,渠水的嘴巴就嘟起来,自己也觉得委屈得很。
等到了家中,她就提了两个南瓜,一斤芝麻糖,两斤有油皮纸包的野猪ròu去了于家。
她挑选的日子有些不巧,等到了南长村,才发现于家门口很热闹,门外面停了一辆马车,穿着青色衣服的男仆来回搬运着马车上的东西,一趟又一趟,旁边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报着名称,有一匣子的糕点,一匣子的芝麻糖,一匣子的冬虫夏糙,两匹棉布,两匹绸缎,一斗细粮,一斗大米。
这样丰厚的礼村里人怎么能常见到的呢,这会儿看到就一个个发出感叹声。
于家明搀扶着孙氏站在院门口,一边与那个官家笑着寒暄,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村人的羡慕。
渠水眼底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但还是缓步上前。
她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遮住了眼中所有的qíng绪,让众人都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渠水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绣芙蓉的短襦,下面则是配套的长裙,虽说是棉料,但已经洗了几次了,衣服有些发白,半就不新的模样,头发也打理得很整齐,cha了一朵白色珠花,虽然不多出彩,但是,这样一眼打量过去,便觉得她整个人都是清新舒畅的,像是民间浣纱的女子,清丽脱俗。
而渠水本身就长得很秀气,五官jīng致耐看。
尤管家微微眯着眼睛,一边打量着渠水,一边暗暗思忖,自家小姐说于小哥的未婚妻只是一个rǔ臭未gān的小村姑而已,但是,亲眼看到这名村姑,他还是觉得对方很有竞争力的,至少她与他见过的大部分村姑都不相同。
她虽然低着头,但是,脊背却挺得直直的,眉眼秀气,嘴角甚至还含了一抹笑意,在这样尴尬的qíng形下,脚步丝毫不乱,仍旧沉稳的走过来,她整个人身上都有着乡下人所没有的镇定从容。
尤管家便笑了笑,扭头看向于家明:“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于家明的反应就差了一些,脸色很尴尬,不耐烦的看了渠水一眼,又不敢当众发作,只好胡乱说了一句:“这是隔壁村子的…”
孙氏的身体经过大夫的调理后已经好了大半了,也能偶尔走动,但是她平日是不肯多走的,就怕累着自己,可是今天却是个例外,县太爷家往家里送礼,怎么也不能失礼了不是!
所以,这也是渠水仅限的几次见到她亲自在外面迎接客人。前世,哪怕是她父母来到于家,她也基本是不见面的,总托病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