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两个本家媳妇,两个人连忙摇头,忙忙撇清:“这是怎么说的,我们都半个影子都不知道啊!”
赵忠问了最关键的那句话:“人家刘闺女知道不知道?”
众人将目光都看向了渠水。他们这一看,才发现渠水与之前大不相同,虽然还是跪着,但整个人的神qíng都变了,变得冷静从容,她站起来,脊背挺得直直的,似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克制住了自己的悲伤,抬头看着孙氏,慢慢的说道:“伯母,或许在你心中,我比不上韩小姐,我出身卑微,我无父无母,但我刘家的女儿,顶天立地,不输男儿,宁死也不会做妾!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一头撞死在你们于家的墓碑上!”
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话音一落,众人便有人大声叫了一声“好”,接着便是一片鼓掌声。
赵忠看向渠水的目光,也难掩赞赏。他便看向有点不知所措的孙氏——在她的计划中,她从没有想过渠水竟然会说不愿意,要知道,渠水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家明,看不到他就要哭闹的,要不然家明又怎么会定给她!赵忠轻咳一声,沉稳的说道:“二嫂,以正室易妾的事,长辈不知,里正也不知,人刘家闺女也不愿意,我看你若是执意要让家明另攀高枝,倒不如退了刘家这门亲,也算是救人一命!”
围观的人便纷纷点头:“这样的婆家不要也罢!是该退亲!”
小山就冲了出来,抱着渠水的大腿哇哇大哭起来,稚嫩的嗓子哭着喊道:“姐,退亲吧,这亲事咱不要了,以后等我长大了,做官了,我给姐姐找最好的婆家!找比于家明qiáng一百倍的姐夫!”
渠水像是也突然崩溃了一般,蹲下身紧紧抱住小山,也低低哭起来。
姐弟两个一个高声哭,一个低声抽泣,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被遗弃的人,看起来是那样悲凉可怜,却又让人无形中竖然起敬!
人群中有心肠软的妇人便抹起了眼泪,摇头喃喃自语:“这于家算个什么东西,也只是欺负这对姐弟无父无母而已!”
其他人听了便都点头,可不是如此!于家算什么啊,行事这样肆无忌惮,无非是因为刘家没有了能够出头的长辈,无人替着姐弟两个撑腰而已!
这样的姻亲要了何用!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便叹一声:“兀那丫头,你也别哭,我看你也不要死抠着一棵树上吊了,就退亲吧,这样的婆家,不如不要!”
“就是就是,再找个,哪怕是个鳏夫,也比这样的qiáng!”
……
围观的竟然有一大半的人都劝渠水退亲,孙氏十分吃惊,看向众人,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渠水似十分感动,从小山身上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沙哑几分,但却轻轻摇头,语气很坚定:“谢过诸位乡亲们仗义执言,但要退亲也不在于这一时,如今我的未婚夫正处在危难之中,孙伯母做出有失妥当的事有qíng可原,我不会怪罪她,等我未婚夫脱离了危险后,若是于家执意要我做妾,到那时我便退亲,再无二话!”
她说着就向众人福了一礼。
其他人也是顺势这样说而已,当事人因为担忧未婚夫的安危而不肯退亲,许多人便深觉她这样的举动是有qíng有义,恩怨分明,便一个个赞叹她是贞洁妇人,是女子楷模!
“刘家姑娘说得对,现在不是退亲的时候,且看以后这于家怎么做吧!”那个说话的老爷子又开口了:“我们先散吧,等以后若是于家还是要另攀高枝,咱们这些乡亲们就都要站出来,为刘闺女主持公道!”
其他人便连连称是,一个个与渠水打了招呼离去。
渠水便看向那个为她说话的老爷子,正是每天都喜欢来吃她家馄钝的那个富贵老爷子。她便感激的冲他一笑,后者摆摆手走远了。
等人都走开后,渠水甚至没有顾忌赵忠在场,就冷冷的对孙氏说了一句:“以后,我们刘家不再欢迎你上门!”她看向两个本家媳妇:“还请两位伯娘见谅,我眼下实在没有心qíng招待客人,你们请回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
两个人便十分尴尬,却又责怪不了渠水什么,因为刚才孙氏的话都让她们也震惊不已。
还好她们的女婿刚都跟着人群在后面观看,这会儿便围上来,将孙氏死活拖着弄上了推车,孙氏大声叫着,几个人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推着小推车就走,小月拉着家辉呆呆的跟在后面,又扭头看了渠水一眼,清澈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