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我的脚不自觉的朝前迈了一小步,正是这一小步,便惊动了我那美艳动人的姐姐李霓裳,待她娇喝一声:“谁?”
我已经抱着小瓷坛子跑远了。
这皇宫内院太过复杂,每一座房子,每一条路都很相似,以至于,我跑着跑着便迷了路。
金兰殿与外殿相通,迷了路走到其他宫殿也属寻常,彼时,我抱着个小瓷坛子,还要腾出一只手去拎着裙摆,这个朝代的服装类似于汉朝的曲裾,跑起来只能是迈着小碎步,只有将裙摆拎起来,才有可能跑的稳且快。
跑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我便气喘吁吁,感觉到这些运动量已经超出身体负荷了。
此时,一阵风袭来,夹杂着少许雪花,忽的一下chuī到我眼睛里,一下子便涌出泪花来。也不知道原来这个李葭伊的身子是用什么做的,怎地chuī了点东西进眼睛里,就流泪了。
待我再睁开眼睛时,却瞧见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那个毫无表qíng的冰块脸。
我泪眼婆娑的将他一望,酝酿出一些愁苦来,道:“恩公殿下,可算是遇见您了,您可一定要给我指条明路啊。”言罢,便微不可查地朝他那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遇见大殿下是需要作揖请安的,潜意识的自动忽视了那个尊卑有别的礼仪,只是亲切的怀着感动的心qíng无比热忱的瞧着他。
刘溯冰冷的眸子里透着些许深邃,仿佛毫无涟漪的碧水dàng起了波纹,他竟从外袍里拿出一块帕子,眨眼的功夫,那张绣着玉兰花的帕子便递到我面前。
我瞧着那朵玉兰花,突然就想起一个小故事来。
那还是三个月前,临淄城还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姑母为我请了好多师傅学习,其中一位便是女红师傅,好巧不巧,这门技艺高深的绣花艺术竟然是个男师傅,这让我惊了一惊。
那男师傅蓄着胡子,头发梳的一丝落发也无,绣起花来那叫一个技艺卓绝。彼时,我是不晓得这个时代绣花界里的泰斗本就应该是个男子,当时只想着或许这个男师傅家境不好,竟然沦落到绣花界去穿针引线工刺绣,于是就对这个刺绣师傅肃然起敬。那么我对家境不好的奋进青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惜的,言语间也就夹杂着一点点的怜爱,对师傅的生活起居也颇为关怀。
男师傅最喜欢玉兰花,最擅长绣的也是玉兰花,是以,到后来,我也称这位男师傅为玉兰师傅。
此时看着刘溯递过来的帕子上绣的就是一朵玉兰花,自然就想起了那男师傅,自自然然的我的眼神里就蓄满了怜爱。
我用无比怜爱的目光瞅着刘溯,又无比怜爱的接过那玉兰花帕子,紧接着便无比怜爱的放回自己的兜里。接着转眸对他道:“殿下,可以告诉我这是哪么?”
刘溯嘴角一动,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将小瓷坛子往前一伸,道:“唔,我晨起去了梅园采雪,采完雪就溜达了一小会儿,之后就在这儿了。”
刘溯看了一眼那小瓷坛子,道:“我在问,你为何会在皇宫里?”
我“哦”了一声道:“霓裳姐病了,我来进宫聊表心意,所谓长姐如母,我也得尽尽孝道。”
刘溯眉宇间稍稍舒展,冰块般的脸也柔和了些,他道:“你倒是有孝心。”言罢,他抬手一指,“那边,走到角门右拐,再走一回儿便能看到梅园了。”说完,便再不看我,转身踱步而去。
我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回想着他指的路,回去梅园?万一碰到李霓裳或者是方才与她说话的人,怎么办?
哎,思虑过多是劳心劳力,他们两个又没有瞧见偷听的人就是我李葭伊,我又怕什么呢?
想到这,我便抱着小瓷坛子,迈着欢快的脚步朝梅园的方向走去。
到了晚上,我刚把白日里收集到的梅花雪水从小坛子里倒出来,想着煮个花茶饮饮,水刚有那么一点的烧开的苗头,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并伴随着比敲门声还急促的人声,仔细一听,她在说:“姑娘快开门啊,快开门,霓裳小姐昏迷不醒,您快去瞧瞧啊!”
听了这话,我急忙开了门,没来得及披上外袍便前往李霓裳的闺阁。
才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子夹杂着浓重中药的气味如热làng般袭来,迫得我喘不过来气。行至内阁,便瞧见一屋子的人,几名医者在忙前忙后,似乎就在我踏进室内的一瞬间,屋子内所有的人都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