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似乎心qíng很好,整日笑眯眯地让他心里也是舒服。
“嗯,就好了。”苏寒玉将那láng嚎bī丢进笔洗,又移了镇纸,将那幅字提了起来,青芷偏头来看,道:“先生的字比以前更好看了!”
苏寒玉笑着展开整张纸,又将它放回桌上重新压好,道:“好了,去吃饭吧!”
“嗯!”青芷的眼睛眯成月牙儿一般,不知是有意还是习惯,一手竟挽上他的臂弯,“走吧!”
苏寒玉一愣,但没有拒绝,含笑由着她拉着自己去了饭厅。
木香趴在桌子上敲着小碗,饿得哼哼:“姐姐,我饿了……”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师父那青色的袍子,连忙闭了嘴,正襟危坐。
“怎么不让木香先吃呢?她今天早上可没吃几口,该是饿坏了!”青芷见小孩子一脸的没jīng打采,连忙给她盛了饭,又夹了菜,温和道,“快吃吧!小丫头,看你下次还贪玩不吃饭!”
木香看着面前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米饭,想吃又不敢动。只拿乌溜溜的眼睛偷看苏寒玉的脸色。青芷不解,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苏寒玉正慢条斯理地落座,拿布巾擦了手,这才让沉香盛了饭,拿起了筷子,只听他一句:“吃饭吧!”木香这才如蒙大赦,端了碗,虽然饿,却不敢大口吃,只用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拨了米饭,细嚼慢咽,再看另外两人,也是同样。
“怎么吃饭都这么小心翼翼了?”饭后,苏寒玉领着小徒儿自去散步,青芷和沉香收拾着碗筷,“先生现在都这么大的规矩么?你看今天把木香给吓的!”
沉香无奈地笑道:“慢说师父,老爷是朝中宰相,又是大儒,这些个规矩自是不能不管的,也废不得。”
“规矩是废不得,就是苦了小孩子。小小年纪便养了这规矩,以后倒是名门淑女的样子了,可是那些可爱的xing子怕是要磨光了。”青芷收了碗筷,撇撇嘴,“果然还是小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沉香见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打趣道:“你还别说,这规矩旁人说长道短的不打紧,你可不行!指不定哪天,你就进了苏家,到时候,规矩学不好,可是要被相爷公公骂的!”
青芷听到组后,才知她故意寻自己开心,剜了她一眼:“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坏嘴!”
一切收拾停当,青芷打发了沉香去休息,自己去后院寻那师徒二人去了。
这日北风凛冽,日头虽好,却还是冷的。后院里有一处园子,种满了梅花。这本是原来主人留下的,苏老爷也是文人,极爱梅花的傲骨,年年请花匠来修枝施肥,这花总算不负众望,开得越发鲜妍热闹。
一入梅园,冷香扑鼻,青芷被这香气染得心qíng欢畅,连那冷风呼啸也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苏寒玉正抱着徒儿坐在一方青石上,风将他的袍角拽得飞扬不止,乌黑的发也随之舞动。他折了一支红梅,正逗弄怀中的童儿,小木箱咯咯笑得开心,不断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梅枝。
这一大一小两人仿若天伦,青芷在一旁看着,不忍打扰。
“师父师父!你给我念首梅花诗吧!”小娃儿抢不到梅花,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突然道。
苏寒玉有些惊讶,道:“你平日里一看到诗词就头疼,今天怎么想起来让我给你念诗了?”
“师父念一首嘛!”小徒儿见师父心qíng似乎不错,趁机撒娇道。
苏寒玉自知她的鬼点子,也不说破,只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就给你念一首,”他偏头沉思片刻,开口吟道,“驿路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huáng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chūn,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他缓缓念着,语调抑扬顿挫,仿佛朗诵一般入耳。北风绵密刮过,将他的字句破碎地传进青芷耳里,令听者为之一怔。
这是她念过的词。青芷心口扑通一跳,似漏了半拍。她记得这首词,当时她还住在善济堂,苏寒玉从京城过去办事。那日在书房画画,刚好被她碰到,机缘巧合之下,她念了这首咏梅词。当时众人皆以为这词是她所作,冷橘生还赞她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没想到她不过念了一遍,他便一字不差地记下了,真是……
“嘻嘻……抢到咯!”小女孩的银铃欢笑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看去,苏寒玉仍坐在青石上,看着调皮的徒儿摇晃着手中的花枝逃之夭夭,花儿不堪折腾,木香所过之处,一地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