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凤池以指轻揉太阳xué,被吵醒的脑袋有些微微的发疼,他剑眉微蹙,似在思索什么。
“是蛊娘子,罗老夫人。”侍书道,他对这位年逾五旬的老妪十分敬重,并未直呼其名。
凤池眼皮动了动,唇角勾着,道:“请老夫人进屋来吧!你去看看苏大人夫妇,代我问候苏夫人安好。”
“是。”
罗茜娘坐在凤池对面的椅子上,两人隔着桌子相对无言。她依旧是一身墨黑的缁衣,裹挟着室外的冷意,加上她本人的冷冷的气质,森寒无比。对于眼前这人,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次若不是族长请求,她如何也不会来见这人,甚至不会让他住进灵蛊山庄。
凤池此时是寄人篱下,对东主自是不会颐指气使,他客气谦谨地摆出笑容,等候着长辈道明来意。两人都不开口,倒有几分冷战的意味,如此许久,凤池才开口道:“罗老妇人,不知今日到晚辈这里来,所为何事?”
“你知道莫青芷么?”罗茜娘直接问道,阅尽沧桑的眼扣住对方,等着他的回答。
凤池一愣,疑惑地看着她:“老夫人说的,是何人?”
罗茜娘对这回答并不意外,乜斜了他一眼,道:“凤太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老身所说的人,可是令弟的救命恩人呢!”
凤池仍旧疑惑,不解地看着她,罗茜娘凉凉地一笑,道:“令弟方沉,江南方家庄庄主的外甥,三年前曾受重伤濒死,就是这个莫青芷,以己ròu身育蛊,救了你弟弟一命。”
“听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位姑娘我的确听人家唤她‘青芷’,可你又如何知道方沉的事qíng的?”凤池避重就轻,对她想谈论的话题闭口不提。
罗茜娘到底是阅人无数,对凤池的这一态度自然明白个中意思,她浅勾唇角,道:“太子殿下,这世间,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令弟方沉,他的出身、经历、xing格、习惯,我都知道。当然,这一切都在我遇到青芷那丫头以后。”
左右都比不过莫青芷这个话题,凤池只得面对,道:“老夫人,您想说什么?”
罗茜娘扫了他两眼,道:“你早该是这态度了,我今日来,是奉族长之命,向你发出缔约的邀请的。”
“那与莫青芷有何关系?”
“不瞒殿下,青芷那丫头曾与我相处过一段时间,我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她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因为想不通为何你为了救方沉而牺牲另一个生命,所以才去查了你和方沉的关系。等我清楚了前因后果,便不觉得奇怪了。试想,一个是自己的胞弟,一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谁都知道怎么选了。”罗茜娘讽刺地笑笑,接着道,“方沉方小公子的真实身份,我想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吧?”
“所以你想以此威胁我缔约?”凤池猜测,“不知是何约定,让老夫人不惜用这种手段?”
他的话如绵里针,刺得罗茜娘羞赧不已,但她还是qiáng作镇定道:“太子殿下无需如此奚落老身。若是仅为自己的脸面,老身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了。太子殿下,老身所说的约定,伏蚩王也曾向您提过,只是您并未答应,却又至今仍于伏蚩的二王子联系密切——这话,老身说得没错吧?”
凤池的脸色略略一变,看向罗茜娘的眼神也有了不同:“看来是我小看老夫人了,老夫人的消息之灵通,令挽圣汗颜!”
“殿下这是自谦得很了……”蛊娘子的下巴微抬了些,“现在,可以谈谈缔约的事qíng了么?”
“老夫人,恕晚辈不恭,缔约之事无从谈起。”凤池笑容浅浅的,眉眼间有君主的睥睨之气,“老夫人也许不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方沉的身份的确是秘密,但就算公诸于世,对我并无害处。老夫人若真想如此,也算是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事qíng的发展并未照罗茜娘的想法走,她一时无法消化这一结果。怔愣了片刻,才开口道:“也罢!以老身的身份地位,的确没有资格谈论此事。只是另有一事,老身希望殿下能答应。”
凤池没想到她这样便松了口,准备好的说辞计划也无从实施,只得顺着她的话道:“老夫人请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