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黑影入了房间之后青澄并无甚惊慌,反倒调笑着评论起来者的一身夜行衣来。那人闻言扯了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一双眸子埋怨似地剜了她一眼:“若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何苦穿这死人色?”他捏着覆面的黑纱,一脸嫌恶,“这颜色真是难看死了!”
青澄莞尔:“你这么嫌弃,不如还穿你那白衣好了,这院里除了我,这会子都睡着了,你不必这么小心的。”她转着眼珠子上下打量了白鹄一番,忍不住笑了起来,“何况你穿这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看!”
“你这张坏嘴!”白鹄垮下肩,在最近的凳子上坐下,“早知就不来看你了!一片好心让你这么糟蹋!”
青澄知他向来言语夸张,最喜欢夸大其辞,此时也不戳穿他的把戏,顺着道:“公子莫气了!是青澄不懂事,给您赔不是了,可好?”
戏演得下去了,白鹄过了瘾,也不再拖延时间,言归正传道:“别说那不相gān的了,你让我来这里,是什么事?”
青澄听他回归正题,也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你把欢喜安置好了么?”
“你倒是真心当那小畜牲是个事儿了!”白鹄不以为然,“放心!我已经照你的意思,把它安顿在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安全地方,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事qíng发生了!”
青澄从桌上的暖炉里提出茶壶,尚且温热,她给白鹄倒了一杯水,道:“上次那事本不是欢喜的错,它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既认了我作主人,我也不能亏待了它,而且要不是欢喜送去消息,我在这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哪能见着你?”
“所以你让我安顿好它,是不想被人发现我们有联系?”白鹄了然,“那你让我半夜来,还没说让我做什么呢!”
“我想离开这里,但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我需要你的帮助。”青澄直截了当,语气都很认真。
白鹄一口热茶入口还没咽下,听了她的话一下子呛到了,猛地一阵咳嗽,半天才顺过气,拍拍胸口道:“青澄,你不是说真的吧?”
“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的。”青澄一本正经地递给他一方手绢,“你想想办法,最好现在就带我走,我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借口把那几个丫头灌醉,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
白鹄接过她的手绢擦了擦唇边的残茶,白了青澄一眼:“难怪你让我今天穿夜行衣来!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我若有计划,就不用跟你商量了,直接动用明月给的令牌,召令门里的兄弟来帮忙了。”青澄道,“我不过是想着能一击即中,一次xing完全最好。”
“你总算是想开了!”白鹄眉开眼笑,“我还想着要费些功夫来劝你决定逃走,现在也省了我的事了!”青澄不置可否,问:“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先去看看周围的qíng况,想想怎么出去最安全。你等我一个时辰,我安排好了就来找你,你先休息一下吧!”
青澄放心地笑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她想了想,又道,“内院的几个丫头都睡沉了,没什么问题,你要注意外院的那个侍卫洗砚,他这会儿应该还没歇下,你想想办法,不要伤他xing命!”
听者闻言倨傲地撇撇嘴:“我从不害人xing命就能办成事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洗砚这名号我可从未听过,是何方神圣?”
“佐辰军的人,别的我也不知道。”青澄提到那人兴趣缺缺,一副没什么可说的样子,“正事要紧,别的事qíng等我出了别苑再说吧!”
“也好,我先去探路了。”白鹄不再赘言,迅速跳窗离去。
月色朦胧,罩得整个望京都是一片昏沉沉的黑,寥寥无人的街道上,一骑马车缓缓靠近,听不见一丝声音,马车前座上空无一人,可那两匹骏马却乖乖地走着,温驯的步态没有半点蹄声——原是马蹄均被厚布包裹,落地无痕。
那马车行到一处院墙下停住,马儿不时原地踏几下,偶尔打个响鼻也是轻悄悄的,仿若幽灵一般。
少顷,院墙边有窸窣动静,隐约一个人影翻过墙头,迅速溜近马车,查视一圈之后又闪回墙边,不一会儿,又一个身影从墙上跃下,动作明显不及方才那人敏捷,倒也没什么大动静。两人相携行至车边,掀了帘子跳将进去,那黑衣人在马背上抽了一下,马儿吃痛,蹄下如飞,不一会儿就奔离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