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青澄真在等着什么人?凤池心里一闪念,脚步迅移,将身体掩在一丛树影里。
“来了!快进屋!”凝碧快步走下台阶,拉着来人的手,“一路上没有被人发现吧?”
那人背对着凤池,兜帽斗篷的遮掩让他辨不出来人的面目,只依稀听着那是个熟悉的女声。
两人携手进了屋,门枢晃动出吱呀声响,合上了。
这么晚了还有访客前来,这个苏青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凤池皱眉,好奇心让他移不开脚步,一转念,他轻手轻脚地迈开步子,在廊下侧耳细听屋子里的动静。
屋子里温暖如chūn,露华脱去斗篷,脸上还有不曾褪尽的紧张,她捧着青澄递过来的热茶,坐在桌边还止不住地打颤。
“外面很冷吧?”青澄拍拍露华的手,明显感到对方一阵紧张,她只好收回手,正襟危坐,“露华,今天让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帮我给容国夫人送一封信。”
“大人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夫人说?”露华抬起头,脸上仍有些青白,冬天的子夜向来就冷,更何况是皇宫这样的地方,每到冬夜,除了冷,似乎还有一阵阵让人无法正视的yīn气,这让夜行变成了极煎熬的一件事,尤其是还要避开侍卫的眼线。露华抚着胸口微微喘息,一阵快似一阵的心跳让她难受,而苏青澄的话也让她更加紧张,“大人不知,您这几日休养,夫人在宜兰馆的日子很不好过,每日都会觉得腹痛,陈太医却一直说没事,只说让夫人按时服药便会好了。眼看着没几日就要临盆了,露华很担心……”
“这也正是我今天让你来的目的,你回去之后,千万要告诉夫人,陈太医再有药送来,也不要喝了。我这里有一瓶安胎的丸药,你带回去,让夫人每日服一丸,不要再吃别的药了。就算有人送来,也要想办法掩人耳目地倒掉,一口也不能喝。”
露华睁大眼睛看着青澄:“大人是怀疑……”
“不是怀疑,陈太医的药,一定有问题。”青澄正色道,“不过此话你回去千万不能对夫人说,一旦有了心理负担,对她和胎儿都不好。”
露华认真地看着苏青澄,她的脸上极是坦然,没有半点犹豫或是遮掩,露华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大人jiāo待的事,奴婢一定办好。”
青澄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此事gān系重大,你一定好小心处之,莫要让人抓到了把柄,到时我也不一定有能力保你。”
露华闻言,慎重地点了点头。屋中灯火如豆,仅是一点,却让人觉得光明无限。
凤池看着那穿着斗篷的女子匆匆出了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屋里的灯并没有就此熄灭,穿着月白长袍的人走了出来,靠在廊边的柱子上对月而立,清辉洒落,她的背影有几分哀怨寂寥。
“姑娘,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屋歇着吧!”凝碧抱了一件狐裘出来,温柔地给她披上,“外面冷得很,姑娘当心冻着了!”
青澄拉好重裘,侧过脸瞥了凝碧一眼,“不要叫我‘姑娘’,隔墙有耳,以后不管什么场合,只准叫‘大人’。”
凝碧嘟起小嘴,抱怨似地说道:“姑娘何必这样处处小心?便是被人听了去又如何?皇上……”
“凝碧!”青澄皱着眉低声喝止了她的话,她要说什么,青澄自然心里清楚,想说那人定会保她周全,可自己与他,真的不想再有什么斩不断的瓜葛,“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那个人,凝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
“想清静还要去管别人的闲事?”凤池没忍住,那句“我不想再听你提起那个人”几乎让他要愤怒捶墙,若不是今天自己亲耳听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苏青澄竟这样不待见他。
主仆两人俱是一愣,纷纷转头来看,凤池从yīn影之中走出来,一身玄裘遮住了身形,更映得那张俊脸不甚愉悦。
“圣上万安!”青澄只是侧着身点了个头,并没有任何礼仪,凝碧倒是有些被吓到了,忙跪地请安。
凤池扫了一眼跪地的丫头,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柔软了语气道:“青澄,和朕这样闹别扭,朕可是会心疼的。”
青澄瞥见身边的凝碧变了脸色,知道是凤池的话让她误会了什么,她嫌恶地蹙了眉:“圣上还是不要这么说了,臣觉得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