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池不以为忤,仍继续道:“怎么,还在生朕的气?”
这话带着宠溺一般的味道,一旁的凝碧听了,已经是了然的神色。青澄觉得头疼,明明想要撇清,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好像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似的。
未等她再开口回击凤池的话,他已经开口了:“凝碧,你先下去吧!朕和你家主子还有事要谈。”凝碧不疑有它,依言告退。
“进屋再说。”凤池知道青澄现在对自己存有敌意,想要跟她好好说话,必需要有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生母的事么?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青澄心中一动,已经滑到嘴边的无礼回绝被这句话堵住,迈出了脚步进屋。
凤池随她进屋落座,脱去一身重裘,深紫常服露出原形,衣领袖口的绣花极是富丽,还有那随着光线变化若隐若现的龙纹,处处可见工匠制作的jīng心和主人身份的尊贵。
“圣上有话,可以说了吧?”青澄奉上一杯热茶,语气不咸不淡,似乎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凤池挑眉,“你现在还叫朕‘圣上’?不是说你是朕的亲妹么?”
青澄愣了愣,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几日,他就是去细查我的底细,现在来说这话,是认亲不成?
“怎么?心虚了?不敢认了?”邪肆的唇角带着玩味的弧度,手指滑过茶杯边缘,他垂眸不看她,“朕还以为,你会为这个谎言苦苦支撑下去……”
“这不是谎言。”青澄打断他的话,“圣上,您承认也好,当作没有发生过也罢,这件事,不是谎言,是铁铮铮无法改变的事实!我,苏青澄,是当今天子——也就是圣上您的亲妹妹。”
凤池听完她的话,牙齿已经咬得咯咯响,“苏青澄,不要bī朕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朕说了你不是,你就不是。”
青澄被他这一番说一不二的话给激得口不择言:“怎么?圣上是怕我抖出冷太后当年丢弃先皇亲女的事实而不敢认我,还是心里有鬼不愿认?不过就算如此,我的身体里,依旧流着凤氏皇族的血。这一点,你无法改变。”
凤池额角已有青筋显现,划拉着杯沿的手也停了下来,在桌角握紧成拳,极尽忍耐。
青澄无视这一危险的信号,依旧任xing妄言:“怎么不说话?圣上,您不是向来能言善辩么?”凤池依旧无言,青澄也不看他,似在漫不经心地等着。
“啪!”光线一闪,青澄循声,屋角的烛台上已结了一朵巨大的烛花,燃了大半夜之后,烛光一颤,无法负荷般地爆出了一声脆响。
青澄起身走至屋角,拾起烛台旁的小剪剪去烛花,又罩上白瓷灯罩,光线顿时柔和了下来。
“苏青澄,你还想躲着朕多久?”耳畔是那人低沉的声音,青澄唬了一跳,手中小剪落地,砸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半点动静。不知何时,那人已无声而至,近近地在她身后,yīn沉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中没有半点软化的痕迹。
“圣上,请自重。”青澄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应对这从未有过的突发状况,那人的迫近让她脚底发软,手心也有些冷汗。
“自重?”凤池冷哂,“这是你苏青澄会说出来的话?朕不自重?怎么会让你安稳地女扮男装至今日?”
青澄脑中警铃大作,心道必是刚才自己过激的言辞令他出离理智,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处境。
“圣上,青澄方才言辞过分了,并非有心,请圣上息怒。”她一边安抚着道歉,一边退后一步,脊背被烛台硌住,她站着的本就是屋角寸地,如今已是退无可退。
“青澄,你其实早就知道朕的心意了吧?”凤池一步迫近,眼底已有疯狂的神色,紧绷着的身体如同拉紧的巨弓,蓄势待发,“朕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想要将一个人牢牢占据,只属于自己。为此,朕做了很多努力,却仍是无用。其实朕早该想到,朕想要什么,只要动动手指便能得到,何必苦心经营?朕已经忍耐很久,不想再继续忍受这样的折磨了。”
“你疯了!”青澄低喝,脊背抵上烛台,她的手背在身后,暗暗摸索,“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妹妹!”
“这话朕早就听腻了!”凤池一把钳住她的肩膀,眉峰凝聚,“你这么说,司棋也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可朕就是不信!朕,一个字都不信!”一字一字,像是从牙fèng中挤出来的,青澄的肩膀已经感觉到了痛意,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