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统说的天花乱坠,吐沫星子却愣没溅着太子一星分毫,也是一件本事。
华章眼皮子瞥了瞥张都统手里活蹦乱跳的山jī,又瞟了瞟我:“这东西能吃?”
我笑吟吟望着华章:“肯定比梨子好吃。”
烤山jī的香味飘遍山头,大厨怕太子嫌烤jī太腻,还特意烤了两只馒头和烤jī串在一起,太子手里捧着烤jī,扯了条jī腿给我,我屁颠颠的接过手,大啃特啃起来。
华章看着我吃完,其目光复杂得很,大约还是不相信山jī可以吃,便又扯了只jī腿给我。
两条jī腿下肚,我并没有毒发身亡。
华章眼底含笑,把烤jī丢在一边,一副没有食yù的模样。
观之站在华章身边脸色黑如锅底的张都统,正以一副像是中了毒的样子瞪着我。
我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望了望四周,问张都统:“我的帐篷在哪儿?”
张都统不甚耐烦:“你还睡什么帐篷,待会去领chuáng被褥,在树底下躺一宿不就行了。”
华章抬手,理了下袖,与我道:“你若被láng叼去,孤赔不起裕王,今夜到孤帐篷里睡吧。”
我略微犹豫,把目光放到华章的跛脚上。
华章扶额:“你放心,孤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事实上我是多虑了,太子总归是太子,他睡chuáng上我睡地上,偌大的帐篷与他相距十来步,我就是睡熟了滚到太子的chuáng前也得仔仔细滚上半盏茶的功夫。
前半夜我累极眯了会,华章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讲话我都没听清,后半夜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却听见太子在讲梦话。
所谓梦话不过翻来覆去的四个字两个词,一句“祈碌”,一句“皇后”。
当今皇后是他娘,他该称母后才对,就算皇后当年尚是辰妃,太子喊的也该是母妃,喊着皇后,生份许多。
想来能让太子这么称呼的,只有废后穆氏。
废后牵进冷宫没多久,穆家接连横祸,曾经的皇权国戚死的死亡的亡,与穆家联姻的几大家族无一幸免,废后经受不住打击,搬进冷宫未满两载就疯癫了,三年前,华章奉陛下旨意赐给废后一杯毒酒,送她衣冠齐整的上路,太子复旨归来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华章若不是太子,辰妃未必当得上皇后,这叫母凭子贵。三哥是穆皇后所出,然而数年来为父上不喜,父上待三哥还不如药罐子不离手的二哥,这就是典型的迁怒。
父上偏心,不是像寻常父母一样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不做到太过分让孩子们脸面上过得去就罢了,但当今圣上并不是寻常人家的父母,他的偏心是告知天下人朕就是偏心你,他不喜欢的孩子当真会被踢得远远的,动手打一下都嫌多余,倒霉孩子哪天死在哪个枯井里都不定有人知道。
三哥娶妻以后,在京城的府邸还没焐热乎几年,就被父上给踢去了漠北镇边,三哥临行,泪洒上阳道,口中叹道:“生我养我者父母。”
我想三哥的意思是,父上和穆皇后生了他养了他,却仅是如此。
不知是因为目睹穆皇后的死还是因为华章有了儿子,打那以后华章不似以前放làng形骸,看着总是郁郁的,虽是好色,未再滥qíng过。
可祈碌又是谁?我从小在宫里长大,却未听过这个人,他和穆皇后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要是六哥在就好了,皇宫再犄角旮旯里传过的流言蜚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第 22 章
大清早,我被张都统的狮吼神功惊醒,这厮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几个貌美婢女,一溜杨柳纤腰嫩白玉手,佳人成群服侍华章洗漱,我打地铺的地方正处于她们的jiāo通要道,张都统拎小jī似的拎着我领子把我丢出账外,我撇着嘴待在门口,不时听见帐子里传来佳人们阵阵娇颤颤的笑声。
华章洗漱完,张都统驾着马车停在帐篷口,士兵们众星捧月,把华章扶上马车,我看着这架势,华章倒不像是脚上有伤,浑似全身粉碎xing骨折,重度瘫痪,可幸他是太子可以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就有人上赶着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我跟他同坐在马车里,内里茶水点水一应俱全,张都统还狗腿的放了一摞书搁在马车边角,华章摸出一本来看,不禁笑出了声,把书一合,顾自前俯后仰。
我看他笑的不正经,便估摸张狗腿送的不会是什么好书,故而把目光往书封上瞧,无奈华章的手盖着,看了半晌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