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混蛋端的是可怜非常的模样,腻歪着:“想不起来了。”
我不讨厌小孩子,但是极讨厌华熙权这样的孩子。
华熙权在皇后那儿极尽所能的撒娇求宠,半晌皇后将他的哭闹声安抚下来,鼻涕虫抽抽搭搭着鼻涕串望到了这边,小手指着我与皇后道:“她看着我时的样子和瑄姑姑一模一样。”
闻言我与熙权福身道:“民女不敢与公主相较。”
皇后目含冷霜,讽笑着:“苏瑄,你左一句不敢又一句不敢,大不讳的事qíng你做的还少么?”
我记得皇后最讨厌别人与她持相反意见,太子未成年时勾搭上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官,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且那个女官家境不错,外祖父曾是镇远大将军,父母一辈亦是官宦世家,算的出身名门。
但皇后眼中向来揉不得沙子,初时把女官叫去训斥,言语之间的大意是,太子好色是好色的,虽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好人,但并非生冷不忌荤素均宜,若没有人教唆,太子不会做这样不知礼数的事qíng。
这句话挑开来说,便是她的儿子虽然不是好人,但是这个小女官也不是省事的,太子虽然好色,也不是见人就上,苍蝇不叮无fèng的蛋。
无论是在宫廷还是在民间,女子们把名节看的比xing命重要,女官为自己的名节辩驳,十分的牙尖嘴利,将皇后辩的哑口无言,皇后一时恼羞成怒,让岚公公将那女官勒断气,之后还下令拔去她的舌头,嘴里塞满麸糠,让她即便变成鬼亦不得向太子诉说苦楚。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只得再福身道:“民女不敢。”
皇后以我记忆中皇祖母的招牌姿势躺在榻上,素手扶着额,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皇后的手嫩白的像葱段,泛着珍珠色,熙权扒拉着绣榻,拉扯着皇后的衣袖,皇后摆手示意宫人将熙权带下去,继而打了个呵欠。
她昨夜定是又做噩梦了,眼底下淤青一片。
“苏瑄,你不要以为本宫是太子,会被你的表象迷惑,你这样的女子,本宫见得太多。”
☆、第 30 章
我都不知自己究竟是何种女子,就更不知自己是否为皇后口中那样的女子。
因为我对自己的评价一向高于旁人对我的评价,而做人首先要遵从于自己的内心,所以在旁人的评价与自我认识相出入的地方,我往往会归咎为这是旁人对于我深切的嫉妒心理作祟下的言不由衷。
比如六哥曾经说我嘴巴太坏,做人太自恋,我常不以为然,须知自恋也是一种境界,已臻化境时旁人的话是听不进去半点的,我还能听进去六哥的话,说明我的境界还没修炼够。
三日后我回魂,如今这qíng形我恐怕是活不到三日后了,此刻我很想拍拍皇后的马屁让她放过我,便道:“娘娘执掌后宫凤仪天下,慧眼如炬,故而在娘娘面前苏瑄不敢妄动,不敢妄言。”
皇后淡淡摆了下手,袖口金丝攒绣的凤凰振翅yù飞,一派贵气昭彰,她这一摆手,我将目光从她的袖口挪到榻边,望见皇后枕边放着一支玉簪。
皇后似乎注意到我视线,不懂声色抬袖将玉钗掩住,素手掩唇又打了个哈欠。
我垂下头,等待皇后发话。
我既不与皇后争执,皇后便无甚心思教育我,但她心里定是恼火着,只等着我藏不住马脚,露出蛛丝马迹来,将我一把拍死,她是帝后身份,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只要打定主意下手料理苏瑄,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皇后的玉手摆在枕边,袖子底下藏着玉簪,让我一度疑惑,在她最初的打算里,是不是想用这只簪子戳我脖子。
我gān站了许久,蓦地听见门外一道清冷之声:“本王来向母后请安,你们也敢拦着。”
那畔宫女们也是为难,声音细糯的解释着,我竖起耳朵,未及听清,便闻得在榻上养神的皇后缓笑:“苏瑄,你能让老四冲进本宫这里要人,看来你与老四jiāoqíng匪浅。”
皇后终于从榻上起身,漫手理云鬓,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伺候皇后的小宫婢们来连忙上前替皇后更上外袍,层层华衣衬的皇后气色好了些,皇后瞅着小宫女手里捧着的菱花镜,话道:“华楚的亲娘不管他,本宫去管反显得本宫多事,这孩子从小到大倒是争气,在一众皇子里样样出挑,陛下亦看重他,前段日子还与本宫闲谈裕王到了娶王妃的年岁,他母妃厌俗尘,让本宫看着cao持,本宫倒是瞧上了一个和裕王般配的很,那丫头也一心向着老四,可老四就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