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吉站在色尔敏身后将文清脸上的表qíng,默默地收入眼里,当色尔敏说着:“怎么让你来了?”正要让开身子放她进门时,乌吉一个踏步抢上去,伸手扳住门扉,没让它打开,一双眼角满是褶子的老眼盯着文清,冷冷地道:“福晋怎么jiāo代你的?”
文清略微一愣,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的反问:“自然是来伺候格格呀。”
色尔敏不说话,乌吉冷着脸:“伺候格格?格格可不在这里。”
文清急了:“怎么不在这里?嬷嬷,我是格格的丫头,来这里不为伺候格格,我来做什么呀?”她脸上满是委屈,眼泪含在眼眶里,似是要急哭了,“我又没犯错,怎么好端端的把我发配到庄子上来了?”
乌吉略略松了口气,虽然仍有疑虑,却已不像方才那样敌视。
第十章
文清抹着眼睛,满是委屈。
乌吉朝她身后张望了下,那辆马车仍停在院门口,看马车的样子的确是府里,那车夫倒是有点儿眼生,远远的虽看不清楚,却也知道那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后生,并不是平时往来接送的奴太。
那后生见乌吉望过来,急忙从车辕上跳下来,手里抱着赶马杆儿冲乌吉等人遥遥地点头哈腰,看样子甚是老实巴jiāo。
乌吉让开了身子,冷淡地道:“你先进来。”同时打眼色给色尔敏。
色尔敏虽弄不太懂乌吉的用意,却依然顺着她的意思,飞快的进了东厢房。
阿木沙礼果然已经醒了,正挪着笨重的身子从chuáng上下来,见色尔敏进来,便问道:“可是额涅回来了?”
色尔敏答道:“不是。”一边服侍阿木沙礼穿上衣服,一边思量着回道,“是文清来了。”
“文清?”她愣了下才想起这是谁来,奇道,“她来做什么?”
“许是福晋脱不开身,让她来这伺候的。”大格格身子重,产期临近,的确需要多些人手来服侍。
阿木沙礼停下洗漱的动作,眼睛定定的看着房门外,虽隔着一道门,但村上的房子建造粗糙,这堂屋里的动静倒也勉qiáng听得清楚。
乌吉等文清进了屋,就把门关上了,不仅关上了,还顺手把门闩给栓死了。
文清回头看见后表qíng一愣,抬头却发现乌吉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正犀利的盯着她。
“嬷……嬷嬷。”那目光不善,饶是她素来胆大,也不禁心慌起来。
“你最好老实jiāo代,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文清急得眼泪直流:“嬷嬷你怎么这样,明明是福晋让我来的……若不是福晋打发我来,我自己难道喜欢到这荒僻的庄子来么?”
乌吉已是试了两回,全然看不出破绽,她想相信文清,可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萦绕在心头,让她放不下心来:“福晋可有书信捎带?”
“福晋又不会写信,哪来的书信,她就只是吩咐我来这庄上伺候大格格。我想着这是好事,能有机会和大格格亲近,将来……少不得就、就是……”说到最后,她语带羞涩,已是说不下去了。
阿木沙礼隔着门,静静地听了会儿。
色尔敏问:“可需唤她进来?”
阿木沙礼摇了摇头,想了想,转念附耳对色尔敏嘱咐了几句。色尔敏虽面有诧色,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格格刚起,你且去灶上取热水来伺候格格梳洗。”
文清听完一喜,当即抹gān眼泪道:“格格果然在这里呀?我这就去打水!”说着,就拐进了灶间。
色尔敏一直跟在文清身后,看着她打水,看着她端了水盆往东厢房去,看着她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格格,奴才文清……”
良久,门内阿木沙礼的声音方道:“进来。”
乌吉替文清打开房门,文清端着水盆走了进去。脚刚迈过门槛,抬头见一瘦弱少女靠窗口背光而立,少女面色微huáng,乌瞳朱唇,单薄的长袍下,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却像是要压折那纤弱的腰肢般。
“咣当!”文清一失手,铜盆落地,热水四溅,在灰扑扑的地上蓬起一阵轻烟。
文清花容失色,瞪大双眼看着阿木沙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怎么?”阿木沙礼双手负在身后,慢慢地踱步靠前,“吓到你了?”
“没……没有。”文清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但没想到的是,虽然行动得并不算快的阿木沙礼,却在靠近的同时,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柄小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