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谈吐不凡,不像个下人,可又衣冠不整,若是来行刺的,月珊姑娘定不会让你进来,你是什么人?”
月珊生怕琉鸢的身份被发现,一个箭步就冲到琉鸢面前:“她不懂规矩,新来的,元妃娘娘的人。”
“元妃?”
王展鹰推开月珊,怀疑道:“是吗?”
元妃定是与王展鹰有何关系,不然月珊也不会冒险撒谎,琉鸢见气氛越发凝重,不过想吓唬吓唬月珊,还没想闹更大的事,便点点头,道了歉便出了秋水阁。
绮儿吓得面色苍白,一路上问了好些问题,琉鸢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怀疑中。苻国与魏家勾结的人是谁呢?会是王展鹰吗?若是他的话,那楚国还真是岌岌可危了,不过这样的亦敌亦友才更可怕,合作时的尽心竭力也会成为翻脸无qíng时更大的冲击。
后妈的女儿很聪明懂事,讨的父亲很是喜欢,反而是沉默又倔qiáng的王瑶受到了许多的不公平对待。有句话怎么说的?有后妈就有后爸,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把别人的孩子当亲闺女疼爱,而自己只能做冷板凳,滋味现在想起来都很是难受。
而那个改名王乐的女孩,展现出最灿烂的微笑,伸手递出的洋娃娃竟然藏着针,被扎流血的那一刻,王瑶突然明白原来微笑并不代表友好。后妈的变脸也让她看到原来一个人可以瞬间从天使变成恶魔,而这种自由切换的模式,才真正可怕。就连奶奶都被迷惑,反正是孙女并不是最爱,反而对这个儿媳妇生个儿子寄予厚望。看着自己的家人变成别人的家人,王瑶无力反抗,她的弱小,让她无助甚至被抛弃。
那个狂风bào雨的夜晚,那个从被家中赶出去的王瑶,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搬了家,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等着过生日的她,收到了人生中最悲qíng的礼物。父亲出差一个月的这个间隙,成了她被弄丢的机会,也许父亲也早已厌倦了王瑶的存在。王瑶无助的在街上走着,身上还有被后妈打的伤,她从不会打在明显的地方,只要衣服一盖住就看不出来了,起初王瑶还会天真的以为告诉爸爸就会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受到惩罚,可八岁的小女孩哪里是一个心机深厚的老女人的对手?她抢先一步的告诉了她爸爸,说是不小心推到了王瑶,爸爸当然相信后妈的话,就这样她不再寄予希望在爸爸身上,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看着爸爸买了贵重的礼物给王乐,自己没有份也不敢出声,这些还有许多她的无奈和不敢说,都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所不该承受的。
大雨滂沱,疾驰的车辆,冷漠的行人,哭到眼前模糊分不清楚是眼泪还是雨水,王瑶已经不在意什么叫做生死,一辆轿车好似命运安排无qíng的撞向这个已经很是凄惨的无家可归的女孩身上,她失去了意识,然后醒来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手术,看着手起刀落,她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眼睛睁开这个是世界很是陌生,白色的一片,那刺眼的手术灯,脊椎上一下疼痛,然后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身上手上全是泥,天空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从泥泞中王瑶奋力的爬起,这里是哪里?为何会在这个地方?难道医生放弃救治给扔到这里来了?因为联系不上家人或者家人不肯来吗?为什么会这样?一次次的被抛弃,是为什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
“月主,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琉鸢深深叹气,好似从深渊中被人救赎一般,从前不掺杂任何感qíng,即便是再可怕的梦,也不会从心里难受。更重要的事,柴湛会在身边安慰,从未有过的温暖,没人愿意和她同生共死,从来没有人像柴湛一样不顾一切,只为不抛下她一个人。
念,成觞。不念,成思。
在这乱世,谁又能为谁真心?一个八岁无知天真的女孩,从命运的漩涡中被拉入了重生,也许是一条更不可为的伤qíng,也许是一次不负一生的灿烂。
天入夜,微微凉,月色清风惹人妒,并蒂莲花瞬繁华。
此生唯你不可负,执手天涯曾几度?
琉鸢将那些从楚国带来的东西一一珍藏在箱中,有些人只可怀念,不如不见。
换上那身曾沾满鲜血,却从未褪色的玄色暗袍,走向那条不归路。冷雾山庄的大殿依旧清冷,冷得让人想退缩,一步步的沉重也无法诠释出她内心的抗拒与恐惧。越是明白,越是不得不做,这个位置,若换了人,也许这个世界便会换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