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楚颓然的放下了笔,无奈的捏捏眉心。
这不是疯了吗。
刚才她写的居然是林栖迟的名字。
她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一瞥桌角,就看见毛笔的笔头处正无声的在木桌上晕染着墨水,桌上已经有一块黑了。她将毛笔拿起来放到笔格上,耳边突然回响起了那个总是让人火大的含笑声音“毛笔不能随意的置于桌上,墨汁会弄脏木桌的,要放于笔格之上才行。”
“麻烦。”萧楚楚撇撇嘴,却还是将笔格上的毛笔正了正位置。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完成老头子罚的一千遍,她拍拍头,将刚才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拍了个一gān二净,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读书时候不让恋爱了,太耽误事,抄个书都能抄错名字。
呸呸呸!
萧楚楚朝地上呸了三声,攥着笔跑到门口捡起那个纸团投到火炉里,盯着它燃烧成灰才长舒了一口气。
再一次的重新坐好,她闭眼稳了稳心神,这才斗志昂扬的拿起来笔来开始完成那要了她老命的一千遍。
一定是因为最近林栖迟就跟吃错了药也一样天天在她面前晃,害得她都无法正常生活了。
她忿忿的攥紧了笔,力气大的险些把笔杆拦腰折断。
远在自己寝房的林栖迟小王爷则是打了个喷嚏。
“王爷?”正在为林栖迟磨墨的侍女吓了一跳“可是感染了风寒?”
“无碍。”林栖迟揉了揉略微发痒的鼻子。
难道是自己也体寒了?
看来自己也要煎些驱寒的药来服了。
清晨,天边刚透出鱼肚白,偶尔有几只恪尽职守的公jī扯着破锣嗓子鸣叫几声,盖过了糙丛中低微的蝉鸣,空气里泛着cháo湿yīn冷,嫩绿的糙叶上挂着几滴透明的露水,积攒了一会后终于不堪重负的滴到泥土里,消失无影。
碧云翻了个身,然后悠悠转醒。
她将被子盖到还在香甜入睡的秋夕身上,动作轻柔的起身穿衣梳洗。
她穿戴好后,便走到寝房的最里端,那里是萧楚楚的房间。
其实最开始她们三个是住在一起的,萧楚楚也向她提出过想要席地而睡的请求,但她怎会让一个重伤初愈的女孩睡在冰冷的地上呢?思来想去的自然便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楚楚,楚楚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应允下来同她们一起住下了。但是她却发现楚楚与她们姐妹同榻而眠时总是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就像在担心什么事qíng一样,根本无法踏实入睡。
所以碧云便在她和秋夕的寝房之中又造了一个以轻纱隔出的小单间。
虽说是房间,但其实只不过是方寸之地罢了,只能够容纳一张简单的木板chuáng,转个身都费劲,然而前些日子楚楚她又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木桌回来,做工简单,却十分结实。隔间太小,没有可以放置木桌的地方了,她便把那木桌放到了木板chuáng上,成了个简易chuáng上桌。
虽然简陋,但也是方便得很。
念及于此,碧云不禁莞尔。
楚楚她也真的是聪明能gān,如果不是被萧家驱出宗籍的话,假以时日也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大家闺秀。
不过幸好,她遇见了王爷。
聪颖如她,碧云早就看出王爷对楚楚的态度不一般了,虽然王爷一向也是温文尔雅柔和善良,对待府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尊重,从不会因为地位的不同而颐气指使或是刻意刁难,反倒是像一个邻家哥哥般平和的与他们相处,但他也未曾在别人面前透露过真实的qíng绪,他的微笑像个面具,时时刻刻贴在脸上,任何时候都是滴水不漏。
然而这只是安国府中的王爷,出了安国府后,王爷又成了别人眼中的糙包二世祖。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几张面孔,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才是真正的林栖迟。
但楚楚似乎是知道的。
萧楚楚眼中的林栖迟是不同于为人所知的任何一面的,那是一个全新的,从未显露过的林栖迟。
孩子气却又贴心备至,一方面关心着萧楚楚的一切,一方面却又与她针锋相对。
像极了qíng窦初开的青涩小毛孩,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只能将关心化为戏弄。
碧云掀开轻纱,踌躇了一会。
楚楚熟睡时十分不老实,不仅睡姿豪放,还总是喜欢踢被子,碧云怕她着凉便会在每天的清晨之时到她的房间来为她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