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有了缓色,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但是陈逸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座师大人总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入朝为官,所以,座师大人又出了一道题。”
德淳帝挑了挑眉“继续。”
“座师大人让臣与陈逸一同称赞他一番。”
德淳帝手拖着下巴,低声笑了,他揉揉眉心道“这老头也是有办法…”
姜仲衍叹息道“微臣说过了,陈逸为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他怎会这些阿谀奉承之词,饶是他再迟钝木讷也察觉出了座师大人这是有意在出难题,所以他,直接挥袖离场了。”
“他离场了,那你呢?”德淳帝突然发问。
姜仲衍苦涩一笑“微臣,自然是将座师大人大肆称赞了一番。”
德淳帝将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他思付道“这,这不是陈逸自己放弃了殿试资格吗,与你何gān?”
“因为臣,受之有愧。”姜仲衍恳切道。
“这殿阁大学士之职,本应该是陈逸的…臣不想再受良心的谴责了,恳请皇上准了臣的辞表,将本属于陈逸的一切尽数归还吧。”
德淳帝大怒“荒唐之至!”
姜仲衍磕头道“那,臣唯有长跪不起,恳请皇上成全。”
萧楚楚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那后来呢?”
“后来,先生真的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德淳帝见他去意已决,也就准了他的辞表了。”
林栖迟微微的向前倾了倾,不动声色的挡住了阵阵夜风。
萧楚楚皱起眉头又问“那陈逸呢?陈逸后来重新参加科举了吗?”
林栖迟缓缓的摇头“不知。”
“不知?”
“先生隐居山林的那段日子,没有一刻不在寻找陈逸的踪迹,可是这人好似人间蒸发了般,任先生如何寻找都是踪迹全无。”
萧楚楚想了想“我猜啊,他可能是另谋出路去了,像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当官,太gān净了,连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直来直去的,这要是真的当了官,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后她又补充道“我说雅儒那老头怎么这么讨厌阿谀奉承这一套呢。原来还有段这样的故事啊。”
林栖迟并未出言反驳,只是抬头看着月亮似在思索什么,如练的月华尽数倾泻在他的脸上,为他的俊美容颜增添了一抹柔和,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嘴唇微颤,好似自言自语般开口道“的确,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待在朝廷之中的,陈逸还好,他还可以选择袖手天下,可是有的人却是没得选择,只能随着官海沉浮。”林栖迟把玩雪玉的手一顿,双手紧握成拳。
萧楚楚将外袍还给林栖迟,她嬉笑道“你快把衣服穿上吧,我看你好像冷得很”她瞥了一眼林栖迟分外苍白的脸色“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林栖迟的身形一僵,慢慢的转过头来抬眼望向萧楚楚,她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模样,眉眼弯弯,唇边有个米粒大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偶尔在她骂人的时候会调皮的出现在唇边,为她盛气凌人的泼辣模样增添些甜美。
所以,林栖迟总是无法真正的生她的气。
萧楚楚伸出手等了半天,林栖迟还是傻不愣登的看着她出神,根本就没有想要接过外袍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向林栖迟旁边挪了挪,亲手将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王爷,别着凉。”
萧楚楚轻声开口,好似呢喃,格外温柔的声音在这月色下显得有些格外摄人心魄。
萧楚楚给他披好衣服后马上闪回了原来的位置,方才空中的旖旎气氛dàng然无存,她吊儿郎当的半倚在树杈上,看着林栖迟调笑道“王爷,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虚弱,受点风chuī不算什么的。”
林栖迟终于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哦?本王怎么觉得你似乎是话里有话呢?”
萧楚楚咯咯的笑了声“话里有话倒算不上,只不过是想告诉王爷一些事qíng,免得日后有麻烦。”
林栖迟将外袍穿好“恩,洗耳恭听。”
萧楚楚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左腿立起,右腿架在左腿之上,完全就是标准的流氓坐姿“我说过的吧,我其实不是女子。”
林栖迟点点头“不错,你与本王说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