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况看了郭圣通一眼,眸中有了些不解。
却还是未及多想,便回答道:“当然不止一个啊,文叔人缘很好的。
我就听韩彦说起一个过,他说文叔是和一个自幼相识的朋友……叫……好像叫朱祐……一块来太学念书的。
只不过,朱祐先回去了,在我们去长安前就回去了,所以我也没见过他。”
他折下最后一枝梅花,转过头来看郭圣通,“怎么了?阿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郭圣通心底早已卷起惊涛骇làng,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淡淡一笑,“昨天你不是说起他来吗?我突然想起,问问罢了。”
郭况见她真似是忽地想起随口问问,心下也不疑有他。
他一面抱了梅花往回走,一面和郭圣通说话。
“一会寻几个好瓶来cha花,只用放在那,就是一道风景。阿姊,你要不要?”
“好啊。”
……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锦棠院,等着郭况摆弄完梅花后,母亲便叫用早膳,而后一家人登车往王宫去。
这期间从头到尾,郭圣通都和平常一般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等着车帘放下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辛苦支撑的伪装立时融化开去。
她脸上的震惊、茫然、彷徨、不甘一展无遗。
原来真有个叫朱祐的人。
况儿说他是和刘秀一起到太学中去念书的,那肯定是私jiāo甚好才会结伴而行。
如此种种,全对的上。
她是重生的这个事实,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郭圣通微垂双眸,双手紧紧攥在一块。
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重生?
前世不论如何,总是走完了不是吗?
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难道重来一次就可以否定前世?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不论她今生会过的如何,都没法否认过去啊。
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希望不再重复过去的路?
可若是这样,为什么要重生?
痛痛快快地去忘却前尘旧事,而后去投胎开始新的人生岂不是更好?
她究竟有什么执念?
她舍不得什么?
还是憎恨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泣军
马车慢悠悠在真定王宫前停下后,郭圣通收敛qíng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拨开车帘,就着常夏和羽年的手跳下了车。
母亲和郭况坐在前面的车里,也下了车。
一家三口一起往里走。
和往年一样,宫人们簇拥着大舅母李昭宁等在宫门口。
见着他们来,所有人脸上都浮起笑意来。
李昭宁迎上来,不等他们见礼便道:“外面冷,我们快些进去,可别冻着孩子们了。”
母亲笑着点了点头,并无多言。
看这qíng景,姑嫂间和往年还是一般无二的亲热。
至于彼此心下是不是毫无芥蒂,郭圣通不得而知。
但年节下,看着大舅的面子上,总不能闹得很难看不是?
郭圣通也这么想,所以李昭宁偶尔有问到她什么时,她都笑着应对过去。
郭况虽然没像母亲和姊姊一样带着笑,但逢着李昭宁和他说话时,他也应了。
只是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不耐烦,母亲看到了瞪了他几眼,他方才收敛一点。
李昭宁自然也看到了,她心里很明白郭况是为郭圣通忿忿不平。
她装看不到。
大王因为问雪母子的事对她已经够失望了,得儿也因为和郭圣通退婚到现在都闷闷不乐。
她原还担心小姑和外甥们心下怒气不散,只怕会故意叫她难堪,没想到她们能这般顾全大局。
虽然郭况有些脾气,但也无伤大雅。
这样,就很好了。
两家人再见面总算没有太尴尬。
只是气氛到底不如往年喜庆和乐,最爱说笑玩闹的郭况沉默的像一潭死水,得儿虽在笑却是目光空dòng的在笑。
长辈们看在眼里,谁心下好受呢?
反倒是郭圣通,虽没有多少话,但唇边的笑倒不似qiáng颜欢笑。
李昭宁想起从礼法上和自己已经没有太大关系的孙子,心底多少有些难受。
等着好不容易熬完了这天,李昭宁亲自把小姑一家送出宫门,而后长出了一口气。
这往后,小姑一家必定不像从前那般和她来往密切了,也省去了见面尴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