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作者:斑之(229)

2017-12-13 斑之

  但也无妨,再过上那么几年,孩子们各自嫁娶,从前的这些事也就渐渐模糊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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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流水,地huáng三年转眼即逝。

  地huáng四年的夏踩着暮chūn的脚步来了。

  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

  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

  郭圣通猛地从梦境中跌醒过来时,正好听着三更的打更声。

  她的心跳的很快,一下一下砰然响彻在耳边。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咬着唇来抑制急促的呼吸声,她不想惊动外间守夜的常夏。

  一盏茶后,她的的呼吸平稳下来。

  她伸手摸向背后,果然湿透了。

  她叹了口气,就着屋中微淡的光脱下中衣团作一团丢到塌下。

  她裹着锦被呆坐了片刻,才又重新躺下。

  她很困,睡意很浓。

  只是怕再做梦,她qiáng撑着不睡。

  自去年肯定了她是重生后,她就再没睡过一天好觉。

  但凡入睡,便是在梦里。

  就像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一般,那些久远的往事一起向她冲来,几乎把她淹没。

  她很想理出个头绪来,也好知道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梦境始终混乱无序的不说,更糟糕的还是完全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一年多的时间中,郭圣通梦到的都是和刘秀在一起生活的琐碎日常。

  什么今天他给她画像了,明天她又给他做了双袜子这样的事。

  这能给她什么帮助呢?

  她还是对未来要发生什么一片茫然啊!

  每次梦境到了尾声时,她都会心酸难过的不行。

  不知多少次她从梦中惊醒,又不知多少次她从梦中哭醒。

  郭圣通想,她从前嫁给刘秀后定然是过的很不快乐,不然她不会这般难过。

  可,为什么梦境中全是那些甜蜜过往呢?

  若是单单只看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她实在是不知道刘秀哪可怕,为什么要害怕嫁给他?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是不愿回忆起来吗?

  她究竟为什么重生?

  这一年多来,郭圣通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到答案。

  可是,她明明该知道的。

  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qíng,她不清楚谁清楚?

  然而,现实就是这般讽刺。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未来的血泪,她一无所知。

  她有的只是本能地抗拒。

  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很叫人抓狂,尤其是看着刘秀正在一步步迈向天子之位,她心下更是再无一刻安宁。

  过去的一年中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二月时,常安城西灞桥起火,数千人以水灭火,却经久不息,引为奇观。

  建兴帝以为不祥,改灞桥为长存桥。

  长存——

  自然是盼着新室长存。

  梦想是美好的,只不过现实有些残酷。

  仅仅半月后,赤眉军便诛杀了前去平乱的新朝太师。

  与此同时,头年因天灾从而颗粒无收的关东地区饿殍满地,已经发展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人相食。

  多么可怕的字眼,郭圣通没法想象那个场景。

  只是看着帛书上的那三个字,她都觉得心惊ròu跳。

  四月时,建兴帝遣太师王匡和更始将军廉丹东征。

  大军出发当然,建兴帝亲临送行。

  祭祀路神时,忽下大雨。

  时人叹曰:“是为泣军!”

  后果被赤眉军大破,杀万余人,追至无盐,廉丹战死,王匡逃走。

  消息传来,郭圣通即便不晓行伍之事,亦是震惊非常。

  王匡和廉丹其人不论怎样,领的却是训练有素的jīng兵,怎能被败的如此之惨?

  郭圣通委实不解,去问了大舅。

  大舅告诉她,朝廷军队自然还没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只是建兴帝权yù太重,容不得有半点脱离他掌控的事发生。

  新军若遇战事,必得先请示得着允许后方可行动。

  而战机转瞬即逝,失不再来。

  一旦错过,就是被动挨打。

  他很形象的比喻道,“那人把狗牵在手里不放,却一个劲地要它去咬它够不着的人。便是个天狗,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天下乱成这样,建兴帝也不是半点作为都没有。

  他重开天下山泽之防,不再抽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