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作者:斑之(45)

2017-12-13 斑之

  母亲曾说,漆里舍是父亲亲自为她布置下的。

  她眸中的湿气越来越重,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她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拉上锦被蒙住头。

  室内夜里燃着的是清新怡人的安神香,但锦被上染着的还是甜香馥郁的阇提花香,扑鼻而来叫郭圣通闻着格外舒心。

  她翻了个身,闭上双眼。

  不知怎地,眼前竟又浮现出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子身影。

  她心下一滞,无端端地想起他gān嘛?

  昨夜本就没怎么睡好,还是早些睡着,不然明日起来眼下又发黑。

  郭圣通虽还小,却也已经知道爱美了。

  她摒弃了杂念浮绪,兼之一早起来本就困倦不已又辛苦了一日,倒真很快入睡了。

  这一夜她没有入那个奇怪的梦境中去,睡得很安稳。

  就像是和那梦境之间有一个默契的协定一样,它须得隔几日才会再次到来。

  一夜好眠后,郭圣通的jīng神好的很,心qíng也甚是不错。

  文讲席和梁rǔ医都不知道真定王宫中的事,自然也就不会提及。她们依然是尽职尽责地位郭圣通讲解着经史子集和岐huáng之道,一天很快就这般过去了。

  郭圣通在锦棠院中同母亲和弟弟用过了晚膳,又由母亲亲自教着做了会针线,暮色便徐徐降临了。

  母亲便叫收了针线筐,“夜里不能做女红,你还得念书,再把眼睛用坏了。”又对正在书案上描摹窗外姚huáng的郭况道:“你也丢了笔,明日再画。”

  郭况喜欢丹青,听了母亲的话就嘟囔道:“哪黑了?天还这么亮。”

  郭圣通对做女红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听了母亲的话便摘了顶针,同母亲提议道:“玩叶子戏吧。”

  郭况听说要玩叶子戏也顾不得再画了,一边嚷着“我也要玩”,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和田玉水洗中搁了笔,又叮嘱身侧的侍女不许叫人碰这画,这才站起身来。

  母亲身边的绿萱也加入起来后,便凑齐了四个人。

  母亲心细耐心,步步为营,叶子戏自然就玩得不赖。

  半个时辰下来,母亲身前就堆了不少银luǒ子。

  她笑着打趣道:“再不用心点,就得光着脚出门呢。”

  郭况满不在乎:“阿母,我这是让着你,学那老莱子彩衣娱亲让你高兴呢。”

  母亲莞尔,刮了刮他鼻子道:“谁要你让了?又不是在外面玩。”

  郭况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认真地道:“好,阿母你自己说的。”

  母亲和郭圣通都被逗笑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郭况竟真的一路势不可挡地赢了下来。

  母亲讶异他的聪颖,心中也起了些好胜心,把手边一袋银珠子全推到郭况跟前:“再来。”

  郭圣通好笑不已,母亲耐心求稳,却架不住郭况心算了得,走一步而算十步。

  这夜他们足足打到亥时时分,郭况赢了个盆满钵满,小财迷的瘾发了都不肯去睡觉。

  还是母亲同他说大后天就能敞开怀玩上一天了,若是睡迟了白日里念书打瞌睡,这一天可就没了。

  郭况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眉开眼笑地叫侍女抱了桌上的银luǒ子玉珠子回穹霄院去。

  母亲便和郭圣通笑道:“这孩子,还真是聪明的紧。以后还得多拘着他,可别成了个小赌徒。”

  两日后,便是郭况的假期。

  郭圣通正巧也不用进学。

  郭况一早跑来漆里舍的时候,郭圣通还赖在榻上。

  听着他在门外吵闹,方才慢悠悠地起了身唤常夏同羽年进来伺候。

  等得郭圣通洗漱更衣后,在门外等得抓耳挠腮的郭况才终于被放进来。

  “阿姊,你怎么这么慢啊?”

  郭圣通好笑,前些日子不知道谁说到了不用上学那天,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谁也不许叫他。

  谁知道,真到了这天又跟打了jī血一样。

  她暗忖,不是又想出了什么胡闹法子才一大早来找她吧?

  郭圣通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连问他的来意都懒得问。

  若是真有什么幺蛾子,他哪憋得住?

  郭况在枰上扭了足足一刻钟后,终于迟疑地开口道:“姊姊……我想买一把佩剑……”

  剑,百兵之帅也。

  配合盾牌使用,曾是战场上不可争锋的主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