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太晚了。
那件事之后有个念头开始在脑内徘徊,自己上大学之后就会和王兆分开,无可避免的。
他不想。说实话,他早就想得寸进尺。
——
兄弟?不不,还远远不够。
亲qíng?不,还不够。
赋予这份感qíng一个新的定义呢?
……爱。
爱?
……
恋人?
……恋人。
——
十七年的等待,都在人生最短暂的十七年。转瞬即逝的时光,被忍耐短暂得地久天长。
让炽热的岩浆都冷却,让整片的海水都静止。
然而,他却不能让这悖德的感qíng透露出一丝一毫。
陪伴发酵成依赖,依赖发酵成守护。
守护发酵成……
可惜,就像司机爱上小姐,女仆爱上公子哥一样可笑,又像父亲爱上女儿,儿子爱上母亲一样令人作呕。
他不肯承认事实,但事实承认了他。少年的皮肤,牙齿。
散发着属于青chūn的汗水香味的,散发着针对王钦的荷尔蒙的身体。足以令他深深着迷。肢体弯曲的肌ròu鼓起,声带振动令喉结颤抖。
从那天起
——王钦现在想称它为萨拉热窝事件
——王钦开始想象机械xing紫斑分布在王兆脖颈的样子。
他多想用那样的一张照片来补上十五岁的空缺,这样这本名为悖德的罪行录的相册,就能得以完成,而且可以拥有个完美的结局。
可是相片缺少模特。
没有模特的肖像就像个笑话,像个闹剧。
和他一样。
——
王钦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很聪明,比王兆还要聪明出一大截。所以他不会让那后果发生。
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他知道有些东西你永远丢不掉。
用永远丢不掉的东西换一件在未来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想都不会亏。
他知道一切都该了结了。
要不然,日复一日让内心备受煎熬——萨拉热窝之后的欧洲大陆风起云涌——让心海被蒸发,让心田流火,让野糙烧尽,连chūn风也在热làng中消失。
独自一人面对着心中的焦渴,在无边无际的火坑地狱里备受煎熬,被克制的野shòu撕咬成碎片。
这条路绝对不会有任何结果,永远也不可能解脱。
要不然。
要不然。
是时候打破那层障壁了。
醒醒,王钦。王兆并不是求之不得,他也并不是散沙,他可以被你拴上铁链握在手中。
想想看,导火索已经点燃,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炸药的连环爆炸。炸便炸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炸药的连环爆炸。
而且,被炸掉的东西是回不来的。也就是说,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真的要做吗?要。
恐怖分子的动机不只有一个。
襁褓里婴儿的破涕为笑。
小屁孩傻乎乎地跟着自己,拖着两条鼻涕。
做了坏事躲在一边哈哈大笑的,熊孩子手里的芥末。
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学生捂着嘴发出的无声呐喊。
一把把弟弟抱进怀里跟着那堆女生说他是我的离远点,然后俩人暗地里击了个掌。
不得不演戏的两人搂腰搭背走在一起时,手掌感受到衬衫下肌ròu的触感。
手指的触感。
嘴唇的触感。
颈窝的触感。
腋下的触感。
膝窝的触感。
脚趾。指甲。发丝。
还有,
兄弟
这条
禁忌的
边界线
——
雨从天篷的边缘倾斜而下,倒灌进低洼处的死胡同。
——
若是在左右都没有路的死胡同想要前进的话,该做什么?
——
王钦把瓶中的液体小心倒入玻璃杯时,他心qíng很好。
彩色的饮料和白色的粉末轻快地融合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溶解了。还未溶解的粉末在汤匙的搅拌下愉快地跳着优美的舞,雪花一样融化。
王钦不由哼起了小曲儿。
所有的煎熬都将像雪片一样融化,长久的严冬,终于迎来了chūn日的第一缕曙光。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这一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