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前站满大臣,他们在看见我们的车马后纷纷跪倒在地:“ 恭迎殿下回宫。”
为首的是龙纹huáng袍男子,四十岁出头,jīng明gān练,不怒而威,滚远的肚子是唯一比较和蔼的地方。赫连搀扶我来到他的面前,躬身曲膝行了个大礼,我在旁边依葫芦画瓢做了个不太规整的礼。
“ 父皇,儿臣回来了。”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赫连荒的父亲赫连宵,他伸手在空中虚扶,不见得有多高兴:“ 快起吧。这位定是凌皇最疼爱的长公主吧,即使在朕这偏远小国也听说过你的传闻呐。”
呵,一来就考验我吗?这话我怎么接?赫连嘴角一动就要说话,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我来:“ 皇上谦虚了,同为人父,想必不会将自己的女人嫁去不知名小国。皇上难道不是吗?”
哪怕是为了利益也不会。
赫连宵的眼睛眯起来,露出危险光芒:“ 那莫非是因为朕的幕国日渐qiáng大才想要联姻?”
靠,这不就是说我倒贴过来别有目的嘛!
“ 父皇多虑了,儿臣与夕儿是两qíng相悦,所以才万般恳求凌皇将夕儿嫁与我的。” 赫连荒挡在我面前,替我阻去利刃般的打量。
“ 哈哈,朕不过是与儿媳开个玩笑罢了,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呢。武德殿早已收拾妥帖,荒儿直接与公主入住就是。今明两日稍作休息,待后日为你二人举行婚礼。”
“ 是。”
赫连荒牵过我的手,我们一起往里面走。忽然一个红衣少女挡在我们面前,她参拜完皇上后,径直拉过赫连荒的衣袖:“ 荒哥哥,你回来啦。雨思好想你。”
赫连荒在我爆发前冷淡地拂开她的手,冷漠地说:“ 嗯。” 然后继续拉着我跟在赫连宵身后。
我悄声说:“ 做的好,真想亲你一下好好奖励你。”
话音刚落,前面的赫连宵立马回过头来,如激光般扫我一眼。
我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话,挺直背往前走。
赫连荒拍拍我的手算安慰我了。
进入武德殿,送走一些官臣,我来不及脱下身上的东西,一把将赫连荒推到椅子上:“ 给我老实jiāo代,那红衣女子是什么人?”
“ 什么红衣女子?我怎么没看见?”
可以啊,看来是打算抵死不认咯。我撸起袖子,掐住他的脖子:“ 说不说!”
赫连荒的眼里有了笑意:“ 她是镇国大将军姜峡最疼爱的嫡长女,幼时姜将军外出征战,她便留在皇宫由人照料。”
“ 所以你们就这样认识了?你们那时也才几岁,应该没什么事,是我多虑了。” 我放开他,准备把衣服换下来。
他抿了一下唇,道:“ 去准备一下,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 哦。”
白雪覆盖的山脚下,孤零零立着一块碑,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后面的坟包长满顽qiáng的野糙,面前的香炉和贡品早已腐朽不堪,入目尽是凄凉。
赫连荒让侍卫重新摆好火炉和盘子便遣走他们,茫茫天地间,只剩我和他。他挽起袖子持扫帚打扫。我自然不能闲着,放下小暖炉将碑上的雪拂开,隐约还能看见一个母字。
恐怕这就是赫连那个哪怕当一个死人也要见最后一面的母亲,想来赫连该是她的命,可她直到临终前都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儿子,那该是多么遗憾。
“ 我的母亲只是昭仪,所以没有资格入皇陵。” 赫连苦笑:“ 明明当年她凭借美貌一时宠冠后宫,可现在她的夫婿不曾来看过她一次。皇宫中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皇家不就是这样吗?我攒紧拳头。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冻的通红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眼里有什么东西不断融化:“ 所以我下定决心,绝不让相同的悲剧再在我的身边发生,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妻。”
拳头放松了下来,掌心已有了月牙印记。他心疼地揉了揉,才牵着我跪在墓碑前:“ 母亲,孩儿来看您了,我还把夕儿也带来了。您放心,这些年多亏夕儿照拂,我过得很好,劳您担心了。我听下人说,您直到走之前还在担忧孩儿的事qíng,多谢母亲。今后我会每年都来看您的。”
我举起三柱香道:“ 伯母,今后我会替您好好照顾赫连的,这次来的匆忙,没带礼物,您可千万别见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