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见她这样识趣,反而不好意思,却终究舍不得,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只金钗出来:“倒是手头的确是紧了些……”
何家贤客气地送走了她,将吉祥叫进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吉祥一听便懵了,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跟旁人提过,但绝不是她院子里的丫头啊。而且很早了,绝不是最近的事qíng。这段时间咱们自己闹心的事qíng一出接一出的,奴婢哪里还有闲心思去管别人?沈姨娘不知道听谁嚼舌根,还偏牵扯到奴婢身上,真是无耻!”
何家贤想了想,才道:“你去留心打听打听,她说是有个丫鬟跟她说的,是哪个丫鬟?”
不到半日就出了结果。原是与吉祥以前一同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一个丫鬟,名叫小意的,近来到沈姨娘院子里当差了。
那会儿何家贤带着吉祥好心好意去沈姨娘院子里,想提点几句,没想到受了一肚子气。吉祥没忍住,偶遇小意,就跟她发发牢骚。没想到她就把这话跟沈姨娘说了。
小意倒是实诚,向吉祥承认了错误。只说那日方其凯欺负她,她到后园里哭,碰见吉祥安慰她几句。
谁承想哭时间久了,沈姨娘又骂她,对她又拧又掐的,bī问她是不是告状去了?她怕挨打,便跟沈姨娘撒谎,说“遇到吉祥,说二奶奶断定,四少爷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将几件事qíng串联在一起,以求这个有用的消息能让沈姨娘饶过她。
何家贤能助纨绔子弟方其瑞过了童生考试,在读书方面早已经是方府的权威。
“小意说,沈姨娘本就有意让四少爷进学,以前提了一次,夫人没同意,她就再也没敢提,耽搁了两年。”吉祥分析道:“小意这么一说,只怕正合她意,感觉终于找了条明路一般,把宝都压在二奶奶身上。”
“二奶奶没同意,倒是好事。您知道小意为啥被调拨到沈姨娘的院子?”吉祥压低声音:“说是原来伺候的丫头,和四少爷打闹,被四少爷用匕首划破了脸,据说血都流了一海碗,彻底毁容了。沈姨娘硬是诬告那丫头带坏四少爷,回禀了夫人后将人急急打发了出去,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何家贤只听得冷汗嗖嗖,一个熊家长,一个熊孩子?就这样毁了一个好端端姑娘的一生?而且毫无愧疚,新人来了变本加厉,她没招惹,实在是明智的。
身子渐渐金贵起来,何家贤也特别注意。自打陈氏的阿胶固元膏吃过头后,身体亏空,她就一直盼着能快快有孕。一来有个孩子,她与方其瑞的婚姻会稳固一些,那么总打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道德大旗,动不动就cao心给他纳妾的人,起码再没有多管闲事,却又冠冕堂皇的借口;二来,方府里的争夺抢斗,尔虞我诈实在是累人累心,有个孩子的童真,可以冲淡yīn霾;三来,她是喜欢孩子的。
每次回娘家,虽说对chūn娇不怎么样,但是她怀中那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婴儿,她却总是忍不住怜爱。孩子大了,有可能不讨喜。可是襁褓婴孩,会握着你的手指头,会咧着嘴笑,会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你……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方其瑞,作为女人,想利用这与生俱来的xing别优势,为他诞育下一代,延续血脉。让两个人的血脉从此融在一处,生生世世延续,再也不分开。
鹤寿堂内,陈氏摸着手上的宝石戒指,慢条斯理瞧着沈姨娘,冷淡着撇撇嘴:“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四少爷是读书的好材料,说可惜了……”沈姨娘添油加醋:“说起来,倒是快开chūn了,私塾也快开学了。她这么说,无非是想给她娘家的爹多找几个富家子弟当学生罢。”沈姨娘一面撇清自己,一面却又恨不敢直截了当提出来。
自从起了这个心思,沈姨娘一夜没睡,昨儿个一早就起chuáng,把方其凯叫起来,bī他在冰冷的寒风中,用树枝在地上写“人”字,专门堵在方老爷出门的路上。
方老爷果然看见,停下来看了几眼,问道:“身子骨大好了?前几日问起,还说老是拉肚子呢?有读书的心思是好事,既然好了,就要赶紧读书,别做睁眼瞎,回头叫夫人去安排吧。”沈姨娘喜不自胜,盼了一天却没有一点儿消息,于是一大早借着请安的名头,过来试探陈氏的口气。
陈氏却只问她何家贤怀孕后的qíng形,丝毫不提。沈姨娘又怕方老爷是忘记了jiāo待,左思右想想把话题往那上面扯,偏陈氏每次都把话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