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那些桀骜不驯,那些风流洒脱,那些离经叛道,都是前半生的演习场而已。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作出那样迎合当权者的文章,又怎么会觉得“人人生而平等”是正经道理?
何家贤想了想,却怪不得他。他选择什么样的路,那她就跟着接受什么样的结果。
她其实不是厌恶方其瑞读书,而是讨厌梅姨娘对他的cao纵,而他,也qiáng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qíng,甘之如饴接受了这种控制。
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何家贤忍不住心疼方其瑞。同时,也心疼那些天底下明明有自己的想法,却因为“孝字”,不得不违背心愿,背道而驰的人。
陈氏被方老爷当众打了以后,就不大爱出门,家里出了周氏管的厨房还算井井有条,许多事qíng已经一团乱糟。
方老爷理不顺,便命沈姨娘管一部分,梅姨娘管一部分。
沈姨娘管着内宅里的迎来送往。
梅姨娘管着下人仆役。
发放月例等闲差,但是事关银子的权力还在陈氏手中。
林姨娘怀着身孕,落了个清闲,倒是很喜欢到何家贤这里来坐坐,看看小然然憨态可掬。
这一日坐了半天,待回去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随侍丫头采芳居然趁她不在的时候,邀了姘头大白天的在房里厮混,被过来送茶的宋妈妈逮个正着。
采芳自然大喊冤枉:“奴婢是被人下了药,一觉醒来这个男人就睡在我chuáng上了……”
梅姨娘主审这个案子,自然是不留qíng面,这样丢人现眼,传出去连方家的名声都要被连累的:“这么说,你不认识他?可他已经招认,他可是认得你。”
梅姨娘一听人禀报,并且拿在当场,就立刻带人过来,将男女分开审问。
果然,采芳一听男的已经招认,浑身冷汗淋漓,大感绝望,不住的道:“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是林姨娘,肯定是她,她不满奴婢总是看着她管着她……”采芳大叫起来。
“这么说,你该罪加一等才是。你一个下人,管着姨娘了还不许姨娘不满?”梅姨娘jīng准的把握信息。
采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更加不忿,却再不敢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老爷不在,夫人不管事,林姨娘怀着身孕别吓着她,这事儿我这边就了了。”梅姨娘笑着问采芳:“你是在这里就说呢,还是等送到州府衙门上了大刑才说呢。”
“他……他真的都说了?”采芳哆嗦着问。
“自然,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还有,你怂恿林姨娘偷老爷的小账本儿……”梅姨娘拉长音调,采芳在她的漫不经心中溃不成军。
“他怎么能什么都说,这个天煞的坏心肠……”采芳咆哮着哭喊:“奴婢是冤枉的呀,奴婢的确与她有私,可是今日的确不是奴婢约他来的呀。奴婢大白天的,哪里有那个胆子!梅姨娘,奴婢冤枉啊……”
她既然已经承认与那人有私,自然就谈不上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了。
梅姨娘笑笑,将参与的人都下了禁口令,又将采芳和那男子关押于一处秘密的地方,方老爷回来,悄悄禀告。
不知道如何处理,整个方府再也看不到采芳的身影了,这事qíng也没有人提起。采芳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一般。
陈氏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她没想到梅姨娘的势力居然如此之大,大到她处理一件事qíng,居然一点儿风声都不露。
可是她怒也没办法,她在方老爷面前提起此事时,方老爷却扬起眉毛“哦”了一声:“有这事儿?采芳是谁?”
陈氏败下阵来,愈发不甘。
她想把所有的权力拿回来。可是方老爷不发话,她没办法。
她的威严,全都在那次忍不住掌掴了何家贤之后,掉得一败涂地。
下人们是怎么议论她的,她早已经听得不想再听。
何家贤禀了方老爷,方其瑞潜心读书,她必须陪着,实在没有空去晨昏定省。
方老爷允了——婆婆那样子打了儿媳,还在人前作出一副婆媳和谐的样子已然很不容易,再bī她笑脸迎人,那岂不是把右脸又伸过去?
何家贤的秉xing他知道,是有个xing自尊心qiáng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