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气的浑身直哆嗦:“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女儿的死是她自找的,与我何gān?你若是不信,满府去打听去。从我那里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进了自己屋就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别红口白牙诬陷人,我也要去州府老爷那里告你去!”
这是一条人命,冤枉谁都受不起。
丁父便支支吾吾道:“孩子她娘说的没错,我们丁香,是害死别人自己都不会寻短见的主儿……”
陈氏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伸出的食指本来指着丁母的,此刻哆哆嗦嗦瞄不准,片刻后无力的垂了下来:“不就是要银子吗?给你们就是,买方家一个清净。要不是为了我儿子的前程,我跟你们死磕到底,叫州府老爷查个清楚明白,省得你们疑神疑鬼敲诈勒索。明白着告诉你,你姑娘就是自己死的,与方家毫不相gān!”
丁母冷笑,不说话。
何家贤突然全都明白过来。
一万两,一万两。丁香那种命的姑娘,哪里值得一万两!
只怕就算把方其业吸食五石散的事qíng曝光到方老爷面前,也值不得一万两。
毕竟,虎毒不食子。方其业又是方老爷一心看好的接班人,估计就是打打骂骂心灰意冷而已。
等过一段时间,方其业长进了,这段过往只会被抹平,再换一个“làng子回头金不换”的先进事迹。
陈氏却如此gān脆就答应。
何家贤只觉得遍体身寒,不想再与他们同处一室。
一个女儿死了,明知道死因可疑,却不直接去报官,过来勒索银子。
另外一个,糙菅人命,心狠手辣。
全都超出她的想象。
何家贤浑身发冷,看都不敢看他们三个人的面容,更不敢再听他们说话,忙道:“母亲,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了,那我去料理丁香的后事吧。棺材板还搁在后门呢,人来人往瞧着也不妥。”
陈氏瞪红着眼睛,里面全是血丝,像是一头会吃人的猛shòu,死死盯着何家贤,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个血窟窿来。
到底最终却是舒缓了一口气:“去吧,死者为大,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何家贤急忙快步出门去,临走时关上门,只听见背后丁母咄咄bī人:“银子我今天就要拿走!”
处理完丁香的后事,何家贤一身冷汗,将今日的事qíng和推测跟方其瑞说了,方其瑞也是吃了一惊,半响才无语的摇摇头,不作声了。
何家贤想到她说的“掐死然然”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方其瑞。但是又觉得陈氏是随便说说,吓着方其瑞就不好了。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躺在chuáng上,方其瑞许久才道:“论理,我不该这样说长辈。但是她恶毒的心思我以前就同你说过,不要不当真。bī急了她什么事qíng都做得出来,我要读书,你只能自己小心些。遇到事qíng解决不了的,就躲回汀兰院别出去,等我回来再说。”
何家贤搂住他的胳膊,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氏如今在他们两个眼里,就像是一条吐信子的毒蛇。
方其瑞一语成谶。
第二天陈氏就来要银子了。
一万两银子,她没有,只能找何家贤来借。
说的好听是借,靠着她那点儿月例,哪里能还得上?
关键是何家贤也没有。
陈氏冷笑:“那就把公中我以后的月例银子全都先给我。一个月我是一百两,一年是一千二百两,十年都不到就够数了。”
只是帐哪里能这么算?
何家贤只得先支吾,表示公中的银子不能动,她只能先筹措。
亲自去梅姨娘那里想办法。
梅姨娘病还没有好。
何家贤连说了几次有急事,看门的丫鬟才让进了,梅姨娘头上裹着帕子,神色倦怠,像是睡着了被吵醒的模样。
何家贤想到红梅说昨日梅姨娘胃口还比较好的话,心里本来有些存疑,此刻见了梅姨娘的模样,倒是不像作假,便将事qíng说了。
自然不会提丁香的死因和方其业吸食五石散的话,只说丁家人闹,陈氏为了息事宁人答应给一万两,如今闹到她这里来。
梅姨娘听了便道:“只能告诉老爷一声,让老爷出面处理。否则,今日一万两,明日一万两,没完没了的。”
何家贤见这个建议并不能解决矛盾,反而会激化她跟陈氏的矛盾,不想采纳。心里却是明白,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