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翻手中的医书,比划着书上的图案,手脚灵活自由的穿梭于丛林之间。
这山里的一糙一木,一猛一禽她都熟悉无比,是她的朋友、她的亲人。此时此刻,她似乎已化作丛林的jīng灵,徜徉在碧波万顷的林涛中。
拾彩满足的心想,以后如果有一天她一无所有了,就回到这里,和山林一起孤独终老。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转暗。
拾彩找了个山dòng,掏出火舌子生火。或许是火惊了山dòng深处,忽然从里面窜出一只猴子。她抄起随身携带的棍就准备打,待看清猴脸,扔了棍棒。
“你怎么在这?巴娘呢?”
这猴儿她认得,是跟巴娘混的一只小赖皮,最是欺软怕硬,jīng通各种十分流氓的整猴伎俩,拾彩不喜欢他。
或许是被拾彩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着了,又或许是知道拾彩不待见他,小猴子怵怵的待在角落不敢动。
拾彩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毫不留qíng的踢了他一脚。
“滚吧。”
小猴子得令,喜出望外又好像不敢相信,眼睛还在看着拾彩的脸,脚上的功夫却半点没省,飞也似地逃了。
拾彩叹了口气,倒下入睡。不过一会,只听外面窸窸窣窣,她不耐烦的睁眼,见那只猴又回来了,气得拿起家伙准备再打,小猴子吓得赶紧举起怀里的山果,讨好似的望着她。
拾彩yù哭无泪,停在半空中的棍子再也落不下去,赌气似的扔在了地上。
“你若再来扰我清梦看我不打断你的猴腿。”
她接过小猴子递来的果子,挥了挥拳头。
小猴儿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拾彩倒头再睡,很快入梦。
只是这月黑风高,有人良辰美梦,有人却入睡不得。
月色下,有一行人已换好夜行衣,似嚎láng般嗜血矫健,又像穹顶边的苍鹰敏捷锐利,迅速地分两拨朝大昭的营地直奔而去,势如破竹,志在必得。
蒙远胸有成竹,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踌躇满志的笑意,身手敏捷的跨上战马,黑云压城般的涌入夜色,悄无声息,幽似鬼魅。
李知荀在帐内踱着步子,将士们都在紧张的备战中,外面十分的嘈杂,他想了想,拿起一件披风,出了帐子,又朝那条小溪边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还是拾彩告诉他的。
当时拾彩初见此地,惊为仙境,藏着掖着怕被别人发现了去。后来又觉得一个人赏景实在没意思的紧,于是就偷偷带着李知荀来了这里。
“王爷若是哪天心qíng不好”,拾彩说着往糙地上拍两下,“喏,就这样躺着,伸伸懒腰,看着天上的星星,听听溪水的禅音,就什么事都不烦了!”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
“说不定星星们还会结伴下来看你呢!”
“结伴下来?”李知荀被她这个说法逗笑,“星星与我非亲非故,看我作何”。
拾彩笑了笑,忽然有些怅然。
“那就把它们当作你的亲人吧!这样总有理由了。”
亲人么?
李知荀慢慢躺倒,双手枕在头下,静静地看着星空。
东方天空的云彩开始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伴随着血色的朝阳喷薄而出。李知荀心里估摸着时辰,忽然叹道:
“绥邑要起风了!”
☆、背水之战
翌日,拾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当头。
她顺手捡起来几个昨晚那只小猴子送来的山果,在身上擦了擦,算是解决了早饭。然后背上药篮,走出山dòng继续采药。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山顶。
拾彩擦了擦掌心的汗,放下药篮,然后躺在了悬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沁人的凉意从头顶蔓延到脚跟,为她解了不少乏意。
她呆呆的看向天空,此时天幕低垂,山野空旷,青峰之间云雾缭绕,苍茫若梦境。
山脚下雾色渐退,谷底渐渐露出原来的模样。有银青两支军队在互相对峙,蒙远的偷袭已经变成了两军的正面jiāo锋。
拾彩心惊,原来今日已开战了。
银色衣甲的步兵和骑兵已经退到了在主战场之外的南部山头,队伍前飞扬的大旗上的“昭”字依稀可见。
主战场的北面山头上黑蒙蒙一片,青色铠甲的兵团整肃的排列在“启”旗下严以待阵。双方互相怒视,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再次冲下去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