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里的人道:“我不想跟你说什么……”
秦惟使劲将两个人推开,自己进了屋,把门在身后咣当一关,说:“可我想说。”走了两步,在睡帐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帐中的人骂道:“你懂个屁!谁想听你说?!”
秦惟说:“我其实就想说——您骂得对!大虎哥太不是东西了!不尊重您的想法,竟然和您对着gān,的确该滚蛋!”
帐中的人一下子没声了,秦惟说:“如果我是您,我也不让人看!”
帐子里的洪老大呸道:“你不是我!少在这里废话!”
秦惟说:“可我看得明白!这事太简单了!不就是我一看,说没法治,您会再次失望吗?”
洪老大问道:“那你能治?”
秦惟说:“我没看怎么能知道?”
洪老大说:“你少来绕弯子!我就是不想让你看!”
秦惟点头:“我特别赞同您!我心里也没底儿啊!”洪老大哼了一声,秦惟接着说:“我一看,十有八九,说治不了。万一的万一,我说能治,可真的下手了,又不见得能取出来,您死在台子上都有可能。万一的万一能取出来,弄不好还感染发炎了,半个月都过不去。万一的万一您熬过来了,弄不好还没现在好呢,彻底瘫了……您看,好的可能也许就十万百万分之一,剩下的全是坏的,还看个什么劲儿?我也不想看!大伯,我说的对吧?”
洪老大又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还不……”他想起来这是洪家后人,就没用“滚”字。
秦惟长出口气:“滚?我敢说,我一出去,您就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为自己省下了一次尴尬和失望,很可能,还省下了更大的痛苦呢。你说是不是?”
洪老大没回答,秦惟也不说话了,屋中静静的。
许久后,洪老大说:“你走吧。”
秦惟嗯了一声,说道:“您别打大虎哥,他跟您不一样,他敢去期待,敢去冒险。他还年轻,他只怕自己如果不试试,那他这辈子总会问,万一的万一,那个公子能治好了他gān爹的病呢?万一的万一,那个公子能让他gān爹舒服些呢?他gān吗不争取?看一眼也不花钱!他如果错过了这次,谁敢说他没有错过一次机遇呢?所以他冒着被您bào打的危险,也要带我来。我既然能体谅您,您也谅解一下他吧。人只有在年轻时才这么充满勇气和希望,年纪大了,就怕了,心虚胆战,还没开始就放弃了。”
洪老大又沉默半晌,突然问:“你多大?”
秦惟无耻地回答:“十七。”
洪老大骂道:“小兔崽子!在哪里听的废话,鹦鹉学舌来教训老子!我打死你!”
秦惟站起身,边走边说:“大伯,您低估了在皇宫里长大孩子的眼力价。”他到chuáng前,撩开帐子搭在帐勾上,带着医生浅淡而专业的笑容说:“您别乱动,我来看看。”
洪老大手里握着把短刀,骂道:“我杀了你!你敢!”
秦惟撒娇地下拽嘴角:“您欺负我,我就去告诉我大舅!让他揍您!虽然他只有一腿一手,但是他能动弹,我赌您打不过他……”说着,将本来侧躺的洪老大推得面朝下,用手撩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的后背,张开十指触摸他后背的肌ròu,用医生略带了不耐的口气说道:“放松,放松!别这么紧绷着……”
洪老大气得大喊:“来人!来人!”
门开了条fèng,秦惟不回头地说:“大虎哥,你gān爹叫你!他不准备打你了!”
大虎看到秦惟在chuáng前站着,心中一喜,脚底蹭着地慢慢进来,腻腻歪歪地说:“gān爹,那什么,有什么事吗……”
秦惟弯身从洪老大的颈部顺着脊椎往下轻轻按动周围的肌ròu,嘴里说着:“大伯,放松!我又不会把您怎么样……”
大虎噗地笑了,洪老大又喊:“滚出去!”
秦惟不直腰地说:“大虎哥,这是在说你!”
大虎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说你!”
洪老三也偷偷摸摸地进来,对大虎摇手,可是洪老大听见了响声,骂道:“谁?滚!”
洪老三跺了两下脚,嘴里说:“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