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_作者:夜嘀(17)

2017-11-15 夜嘀 虐恋

  第七章从前少年

  一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秦越迎来了这年的美术联考。

  此时已至三月,二零一六年的三月,刚过完了年,不仅迎来了暖chūn,也迎来了秦越的第二十

  八个年华。

  二十八,有人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二十八,有人说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二十八,对秦越来说很是可怕。

  他本该在十八岁参加高考,却被自己耽误到二十八。

  他本该不需要高考,却总是憧憬大学的繁华。

  二十八走进高考,四年大学读完,已经年过三十。

  可怕吗?不可怕。

  可怕吗?真可怕。

  父亲跟他说,你已经不是十七八的小孩子,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你不应该làng费时间去高考,大学并不是非读不可,有那四年时间去làng费,你还不如直接来公司锻炼,就算你撑不起家业,但这有你一席之地,走出去谁敢瞧不起你?你去大学读美术有什么用,就算你将来成了画家,一幅画几十上百万的卖出去,一年卖个两三幅,这点钱值得你去苦苦追求?你来公司,谈几笔生意的零头也不止这点儿了。你别人到三十,还稀里糊涂的不务正业,你总得给自己找点奔头。

  这话说错了吗

  并没全错。

  秦越也思考过,也许自己趁早学会做生意,学会在社会里打滚,兴许真的可以比当画家更好。他已经快三十,更应该学会速成,用最短的时间,养到最成熟的样子。越是在学校这种地方,成熟离他越远。他不能总是当一个孩子,他应该乖顺些,赶紧锻炼长大,让亲人都对他放心。

  可是秦越做不到。

  他在沉默的日子里经常在脑中清晰浮现高三做过的复习题,那些背过的文言文,那些讨厌的公式,那些吉拉呱啦的鸟语,那一天一天流失的高考倒计时,他还记得很清楚,太清楚了。

  清楚的就像昨天碰过的灰尘,留下了印记。

  他经常在睡醒的刹那慌乱四顾,警惕着老师有没有发现他在上课睡觉。

  他经常听到苏岩在他身边不厌其烦讲题的声音,惯xing溜出来的那句口头禅‘这题很简单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甚至有几次惯xing的回应别人:啊,明天我要上学啊。

  说完才陡然醒悟,他早就没上学了。

  他会不由自主的牢记星期一星期五,其实这已经没必要。

  那么一段似梦非梦的日子,秦越过得很沉默,更因为未来的路,满心抑郁。

  清醒后他也会暗暗叹息,他在日记本上写着:

  如果我当年没有犯傻。

  如果我当年可以坚qiáng。

  如果我当年参加了高考。

  如果我没有昏睡十年。

  现在的我,会是哪一种秦越?

  没有那么多如果,他自己的软弱让自己走上一条异样的路。

  此番醒来,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必须自己面对和抉择。

  秦越想得很多,只是少了十年的时间,让他去奋斗。

  秦越选择走进了考场,这个决定不一定是最好的,却是他最渴望的。

  就像那天无意间翻开的一本旧相册,上面一张张熟悉的脸,熟悉的风景,都已经模糊陌生,离他远去。

  那么多喜爱的,留恋的,想要追求的,已经无法去把握,更不容许他去qiáng求,就像青chūn,已经过去了,只能放在心里缅怀,就像有个少年,只是从前相爱他。

  他依旧热爱,依旧可以把握,依旧可以追求的,只剩下这一个梦想而已。

  梦想,永远与青chūn无关。它最大的好,就是永远留在心中,永远不会嫌晚。

  背着画板的大男孩走在暖风里,阳光明媚,温柔的洒在他亚麻色的短发上,投下一层薄薄的灿烂,像发光的琉璃。

  “妈,就当我再任xing一次吧。”

  秦越义无反顾走上了这条路。

  卓莲枝温和的挥手,任xing也罢,娇惯也罢,他已经活到这个份上,何苦去左右他。

  卓莲枝始终怜惜,他这个儿子,是条苦命。他一辈子用十年的时间去受苦,已经足够了,将来的几十年,他应该活得明媚。

  三十岁的大学生又如何,那是秦越唯一想求的。

  美术联考依旧是三门,素描,色彩,速写。

  上午三个小时的素描,秦越端着画板静坐在考场,监考老师发下考题,默写一张老者的半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