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伸手抚上了那张清秀无暇的脸庞,目光复杂,“将重伤不治的兵士救活的事。”
“又比如,”帝王顿了顿,手慢慢滑至少年窄小圆润的肩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勾结沐家犯下重案的事……”
执废惊讶地睁大眼睛,目光里却是深深的疑惑和莫名其妙。
帝王轻笑着,“没想到……”
“小七,朕的太子,皇儿……”那只手用力地捏着,几乎嵌入ròu中,不多久便传来了骨裂的闷声,眼前白色的衣衫上也慢慢染上了浓重的暗红,“竟有这般瞒天过海的智谋……”
执废额上渗着冷汗,却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在疼痛之下发出任何声音,他眼中的疑惑变成了悲痛,被自己信任的人所怀疑、毫不留qíng地质问他的悲痛。
这种痛苦,甚至比殷无遥加诸在他肩上的疼痛还要难熬,那几乎要夺去他的理智和清醒。
视线变得愈加模糊,面前的男人那抹刺眼的冷笑却深深植根在脑中,成为执废昏过去的最后一幅画面。
没过多久,皇宫接到了帝王亲笔书写的废除太子的圣旨,满朝皆惊。
前不久戎篱绕过周国边境小城而采取包围战略对周国大军反将一军,而令戎篱军在周朝土地上畅通无阻的,正是太子的贴身令牌。
而后,因伤兵人数过多拖累了行军进度而被残余戎篱军包抄,据说也是前太子所为。
皇都也曾传来太子培植的势力yù把持朝政的消息,废太子的圣旨一到,那些所谓的太子党羽都被关入了大牢。
太子被废,朝中人半数欢喜,半数没表态,老谋深算的朝臣静观其变,但也有趁此时机巴结其余王爷太子的人在。
原本已经趋于安定的皇都,再次满城风雨。
漆黑森冷的房内,突然闪现一丝光亮,随着光线变qiáng,来人看清了面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一盆冷水泼向少年,静谧的空间里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痛苦地揪着眉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散漫的焦距重新汇集在一起,艰难地动了动指头,身体已经疼痛得麻木而无法自由支配,视线只能看到眼前男子华丽衣袍的衣角,然而这已经他努力的最大极限了。
气息虽然微弱,但一时还死不了,男人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那人识相地退到外面,只剩下男子与少年。
一直以为他们就只会像这样僵持着,男人却开口了。
“小七……你真的背叛朕了吗?”
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冰冷的语调是帝王一贯的无qíng,“你真让朕失望。”
“我爱过你,恨过你,怀疑过你,信任过你……”殷无遥缓缓说着,“而现在,朕却对你毫无感觉,一个心如蛇蝎的人,朕没兴趣。”
少年的眼瞳缓缓放大,本来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别的表qíng,毫无血色的脸上变得一片惨白,无论身体遭受何种酷刑,却一样也比不上方才男人所说的话,心痛如麻,血却一直在流。
毫无感觉,即视为蝼蚁,不再占据他内心的任何一角。
顿时天地无声,只能感觉到心在流血,仿佛有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
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
是不愿听,还是没有必要?
为什么又特意过来说这番话……
是特地来看他的笑话,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心上再添几刀?
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疼痛?
母妃,沐翱,徐彦……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如果非要有人牺牲在yīn谋者的手中,只要他一人就好了。
第59章
皇都,繁华大街上一处不起眼的酒楼。
二楼的雅间,虽避不开周遭吵吵嚷嚷的街市带来的影响,至少在这里说的话是不会有人听得到的。
战事陷入焦灼,一场仗打了近大半年,劳民伤财,战事初起时的恐惧感与新鲜感悉数平淡,老百姓们还是能随遇而安、稳稳当当地过日子的,不管日子有多苦。
反正战火烧不到皇都,最繁华的地方还是一片祥和的颜色。
斗篷下的男子不耐烦地敲着桌面,脸看向窗外没什么特色的街道景致,楼下碗筷碰撞还要买卖的吆喝声无比刺耳,没什么耐xing的男子啧了一声,直接抓过酒壶往嘴里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