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雁庭想到儿子的xingqíng确实如此,便也没再追问,倒是许凤庭听见很快就能见到邵明远父子,不由紧张得手心微微泛cháo。
六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若知道他还活着,心里可会与他同样欢喜?他就跟睡了一觉一样,而那人却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地过了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当初恋恋胶着的目光是否会有所改变?
想着想着,竟莫名其妙地怯了起来,连自己是怎么出的许府大门,怎么进的皇宫一概不觉,直到一块才在井水里湃过的西瓜被塞到手心里,清清凉凉的,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
原来已经置身傅涟的寝宫之中。
许雁庭看着他恍恍惚惚的样子有点担心,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轻声道:“可有哪里不舒服?不会中暑了吧,吃块西瓜吧。”
许凤庭忙笑笑摇摇头,忽然想起傅涟年少时那般善妒,忙看向他,却见他脸上并没什么异样,倒是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内侍喂的西瓜。
心说果然彼此心心相印以后便可再无猜疑,倒是大哥的福气。
过了不多时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李大人带着邵先生回来了。
许凤庭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傅涟懒洋洋地歪着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起了调皮的心思。
“三公子,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说这六年不见,邵先生如今对你到底如何?毕竟他可是以为你走了六年了,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呐!”
这话分毫不差地刺中了许凤庭心内隐忧,当即便刷得白了脸。
许雁庭不动声色地在袖子底下捏了捏傅涟的手,颇不赞同的眼神似乎在说,明知道明远的心思并未改变,你无端端说这些做什么?
傅涟却任xing地抽回手去有意不看他,邵明远那厮叫他吃了一年比huáng连还苦的药,整他个一时半会儿又怎么了?
再说他上次去他家的时候他也不是一个人,有个叫陈云霄的,跟前跟后闹得跟家里的另一个主人一样呢,谁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这时李德全已经进来请安了,傅涟在听见他问是否现下就召见邵先生时有意没有立刻答话。
果然许凤庭脸上闪过一抹不自信,迟疑片刻方期期艾艾像许雁庭道:“要不我回避一下,大哥先与他说明缘由吧,别吓着他和孩子。”
许雁庭看他脸上白白的也不敢拗他的意思,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时傅涟给身边一个内侍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会意上来带着许凤庭到内殿去了。
安排他在里头坐着,隔着两道屏风能将外头殿上发生的事qíng看得基本清楚,而外头的人出于礼节绝不可能对着里头探头探脑,因此也不易被人察觉。
许雁庭担忧地拿余光扫了一眼内殿,侧过身在傅涟耳边悄道:“别玩得过了,凤庭也是你的弟弟。”
什么弟弟,他可比我还大一岁呢!
傅涟刚要不服气地反驳,转念一想忽然又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心头呼呼直跳,脸上也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这时外头有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青衣男子稳步入来,规规矩矩跪拜行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凤庭心心念念的夫君邵明远。
不过不同于许凤庭的是,六年的岁月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过去温文和蔼的少年郎如今看来愈加稳健硬朗。
傅涟果然沉得住气,先赐了座,又东拉西扯问了些孩子好不好之类的家常话,却闭口不提任何有关许凤庭的话题。
邵明远本来并不知他为什么召见自己,也不过顺着他的话答应。
“小孩子今年又长高了些,就是一个劲地淘气。方才在御花园里遇见太子殿下,跟着逛去了。”
傅涟点点头,说话得口气越发慈祥得可疑。
“桓儿也很淘气,难怪他们,还小嘛!说起来朕与你同病相怜,都是孤身一人带大孩子,其中艰辛又有谁知道?”
说完还有意哀怨地瞥了身边人一眼,许雁庭心里那个冤枉,没头没脑地,这话算是从何说起?
自己虽然不曾入宫,可不也天天泡在宫里,对桓儿的照顾管教分毫不比别人的父亲少,怎么就成了他孤身一人带大孩子了?
邵明远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好笑,莫非这两口子又拌嘴了,傅涟这会儿借他来给许雁庭脸色看呢,谁知傅涟话锋一转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