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和温凉在一起。
那他就把那些所有人忘记了好了。
他只需要记得温凉。
只有温凉。
很快的,潘远东一一将事qíng安排好,将温凉的画送给了乔洛,他知道乔洛一定不会让那些画蒙尘的。再将父母安排好——这其实是多此一举,可是他还是给父母留下了一笔钱,总算是他的孝心。
他还有两位兄长,他们比他更孝顺。
于是潘远东,就这么离开了。
离开了这个曾经有着温凉,以及那些无原因的阻止他和温凉在一起的那些人的城市。
再然后,潘远东有些记不得了。
好像是他被人打了。一群人,一哄而上,然后他被敲破了脑袋,奄奄一息。
他很想死。死了,大概就能见到温凉了。
可是他又不能死。他不能死的。
他让温凉伤心了一辈子,他总该要完成温凉最后一个心愿的。
他要活着,活着痛苦,偿还他曾经带给温凉的痛苦。他心中莫名的认为,只有这样,待他将来死了,温凉大约就愿意见他了。一报还一报,他还了那些债,温凉可能就不生气了。
于是他活了。
被一群人打成了重伤,却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他发现,他的脑袋好像出问题了。他的思维越发清晰了,清晰的记着温凉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不过他除了温凉,已经不愿意去记其他的东西了。
吃饭,穿衣,那些都不如温凉重要。
与其去记那些,倒不如用那些时间来回忆他的温凉。
然后他听到那些人说,他成了傻子,疯子,乞丐。
可是那又有什么重要的?他发现,他将温凉记得更清楚了,比脑袋没出问题前更清楚了。于是潘远东就满意的放任这个结果了。
这样,挺好的。
傻就傻了,也没什么的。他的回忆里有温凉,那就足够了。
直到秦牧铮和父母将他找回家,他依旧觉得,记得温凉就足够了。当然,他也记得秦牧铮和父母,只是不愿意去和他们说话,也不愿意去配合医生治病。
他总是想着,这样比之前过得都舒坦。gān嘛要治病?
直到有一天,他又看到了他。
温凡。
他现在,叫温凡了。
潘远东无法遏制自己的脚步,他跟在温凡身后,等在温凡家门口,守在温凡常去的地方,只是为了偷偷的看温凡一眼。
他甚至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吓走了温凡。
他傻傻的笑着,丝毫没有他欺骗了他,他应该让他受到惩罚之类的想法。
他的脑筋越来越灵活了,他只想让温凡高兴。
他开始注意自己的打扮,甚至开始在镜子前磨蹭好久才敢出门。他知道温凡见到他大概会不高兴,他也注意着,尽量不让温凡看到他。可是潜意识里,他想他是知道的,温凡迟早会注意到他的。
他们迟早会再次相逢,面对面的,他看到他,他亦看向他,四目相望。温凡的眼睛里只有他。
想到这里,潘远东心口处就开始砰砰直跳。
这一天来得很快。
潘远东显得越发正常了,甚至慢慢的开始注意仪表,开始学习正常的说话,与人打招呼,虽然还显得稚。嫩,可是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潘家人不可能不注意到。爱子心切的潘母,更不会忽视到这一点。她很快查到了源头,然后拽着潘远东,就直奔了温凡的去处。
“温凉,想不到你还活着。”潘母这话说的颇为咬牙切齿,“你还活着,我的儿子却因为你变成傻子了,你说,你该不该为此负责?”
温凉,也就是现在改名为温凡的青年微微笑着,却连一杯茶水都懒得奉给这母子二人。事实上,如果不是潘母身后带着保镖,温凉甚至不会让两人进门。
他眯着眼睛,坐在沙发里,看了一眼笔直的端坐着,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的潘远东,笑道:“我与潘公子没有任何关系,潘公子傻了也好,死了也好,又与我何gān?”
潘母气恼,扬起手就要去打温凉——
结果却是打在了潘远东的后脑勺上。
“不,不能打。”潘远东双手撑在沙发上,却不敢去碰温凉。他记得,温凉不喜欢他碰他的,“不要气。有我,不要气。”
温凉依旧笑容款款,却已经站起身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