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她的袖子:“姑姑~侄儿现在知道错了,可敏敏整日连面都不让见,如何能知道我真心真意呢!”
她随手摔了他手去,裴毓犹如劣童般赶紧又拉住,软趴趴唤着她:“姑——姑~”
高阳任他在旁哀求,不动声色:“同姓不婚,世人皆知。”
他更是低了声音:“可世人也知我和她是姑表亲,不是直系的本家。”裴毓仔细探着姑母脸色,其实他的心里是根本不在意什么同姓不同姓的,就是她亲妹妹,那又如何!
高阳回头瞥他,她难以静心,本来在房内看了会儿书,可那杨柳儿又来哭诉,柳如风在屋内好生安慰,她却逐渐不耐。
或许是男人和女人的视角不同,柳更多的是对这孩子怜惜,而她更多的心思是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至于那杨家女,已经仁至义尽,若是见了她乖巧或者作怪倒也笑的出来。偏就这顾家一直不安生,杨柳儿一回郡王府,都是夫妻不和,她离不开顾长安,又受不住委屈,真是让人心烦。
这才躲了佛堂来。
谁想到他这会也追了来,高阳瞪他,可自小也是自己带大的,到底是骨ròu亲qíng在,裴毓不断小声哀求着,总也不好再恼他那点混蛋事。
裴毓也是知道姑姑认女之后,对他先前与裴敏的事qíng是气急在身,虽然当时二人不知以后会有这般际遇,但忽儿心切,当然是将过错都按在他的头上。
也是知道急不来,左右不见姑姑开颜,他捡了几个有点头痛的政事故意说给姑母听,她权势一生,意见独到,自然是好生分析。
如此一起处了会儿,高阳说累了,裴毓才从佛堂出来。
裴敏身为永乐公主,是第一次尝到了权利的便利。
她回到京城之后,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送了裴沭和如果去灾区‘赈灾’,未免出现任何差错,她特地调遣了女兵营地的女兵,配合裴毓押解着俩人去了最严重瘟疫疫区。
人生最痛苦的事qíng,不是死亡,而是绝望。
她便要裴沭也活着不易,死去不能,生生遥望着如果,她多活一天,他便多痛一日。
囚车从京城出发,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面,久久不去。
第二件,裴敏亲自带队送颜玉书一家上下离开京城,颜妻抱着他的骨灰,准备回老家下葬。他死于灾区,如同为国捐躯,小皇帝御赐大周第一文,京城百姓无不站街送行。
她一路陪行,却未去看着他下葬。
总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都来不及准备好自己的qíng绪。
原来失去是这么的伤。
第三件,她从叶家搬回了郡王府,在朝中挂了虚职,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闲下来便与原凤白游湖品茶。
总是很……忙。
也是碍于高阳的病qíng,裴毓不敢过于逾越,她乐得不见,日日避开,只从线报上得知一点动静。
说不上为什么。
他站在了高处,老摄政王退了去,整个朝野也算是个顶处,可每日在奏折当中一抬头,面对空空的大殿,越发的觉得空虚。
回到宁王府去,更多的是对着自己断指的手发怔。
老总管甚至给他寻了多名女子,可裴毓透过她们的脸,总是想起裴敏,他只是觉得,她仅仅是一个人,就能生出各种各样的脸。
不知她在做什么,裴毓从郡王府回到宁王府,在长廊上躺着。
乌苏在身后站着,一样一样汇报裴敏的去处。
“公主今天比昨日早起了半个时辰,先是去挽香楼吃茶看戏,后去的挽香店。边家的大公子早早就等在路口候着,不过她坐了马车没有见他……”
“边家?”
“嗯,”乌苏详细的解释了一番:“就是摄政王老王妃的侄子,给老王妃做寿才来的京城,那日见了公主一面就一直找机会与她巧遇来着。”
裴毓冷哼了声:“真是不要脸。”
乌苏垂目,论起不要脸,谁比得过他家主子……
“然后呢?”裴毓斜眼:“我在郡王府坐了半日也没瞧见她半个人影。”
“然后……”乌苏顿了下说道:“然后凤白殿下派人去接,公主与他垂钓去了。”
“一直未归?”
“嗯。”
裴毓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我上朝时候她便在家,我下朝她便出去,这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