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好逑_作者:发呆的樱桃子(97)

2017-08-18 发呆的樱桃子

  他举步维艰,只能扎着马步,远远地凭借着一张嘴发泄怒火。

  卫源:“死断袖!”

  沈伐石安之若素,向他举杯,欣然收下这声夸奖。

  季三昧倒是很淡然,从卫源被冻僵的手指上取下那柄金玉烟枪,熟练擦火,燃起烟糙,一缕青烟从他口中直直舒出,绕着卫源上下翻飞,甚是糟心。

  季三昧伸手挥散烟雾,笑眯眯道:“呀,你冒烟了。”

  看表qíng,卫源很想把季三昧摁着打,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在酒楼里吃饭用餐的食客不在少数,季三昧这边的动静已经招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侧目,季三昧丝毫不慌乱,右眼里涌出一片绵密复杂的咒纹,随后伸手入怀,掏出一大把白纸,哗啦啦往大开的酒楼窗外一扬。

  他说:“这些钱送你们了。”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白纸化为了银票,借风势翻卷漫天,每一张面额都不低于百两,路人和酒楼里的人都疯了,纷纷涌出去争抢。

  ——反正法力维持的期限只有一天,随便他们抢去。

  经此一闹,整个酒楼一下空寂了一大半。

  注视着那人手持烟枪、隽逸潇洒的身姿,季六尘呆愣在了原地。

  ……兄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和季三昧相貌一模一样,气质却大相径庭的长安,以及那个站在卫源身边的小孩子,喉头丝丝缕缕地绷紧起来。

  在进行过比较后,他总算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季三昧衔回烟枪,一转头,就看到季六尘眼圈通红地向自己走来。

  他身上的艳光统统被收敛gān净,融化在了一汪眼泪之中。

  季六尘做梦似的低声唤:“……兄长?”

  ——他从来不信兄长死了。

  那天夜晚,兄长分明说过,他去孙家赴宴议事,不会耽搁太久,会早些回来,顺便给季六尘带他最喜欢吃的豌豆huáng。

  在兄长离开时,他正在鲤鱼池边揉碎馒头喂鲤鱼,他应了一声,随后一动不动地守在了鲤鱼池边,一守就是一整夜。

  前半夜是在等豌豆huáng,后半夜是在等兄长。

  一夜过后,他等到了一个荒诞的消息。

  兄长的死讯是孙家的孙斐带来的,他的话语间充满怜悯和哀痛,但是季六尘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说哥哥死了,是烛yīn的荣光,烛yīn的英雄。

  季六尘失去了那段前尘往事的完整记忆,只能猜想出,自己那时候的状况一定很糟糕,不然孙斐不会被bī无奈、令人将自己用锁仙链绑住。

  季六尘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锁仙链。

  那时候的他,心里唯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把那个躺在棺材里、冒充哥哥的冒牌货揪出来。

  他像条发疯的láng狗,撕咬得满嘴是血,回流的血几乎要把他呛死。

  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被血呛出了眼泪。

  他喊,哥哥不要离开我,我怕。

  他喊,我错了,对不起,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出去打架了。

  他喊,求你了哥哥,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兄长被树葬,成为了烛yīn的英雄,处处传颂着的都是季三昧的功绩,季六尘作为他唯一的弟弟,该尊享他死后的荣光。

  但季六尘顽固地认为兄长没有死,他觉得兄长定然是去做了什么重要的事qíng,只是暂时不能告诉自己。

  他在鲤鱼池边等了整整八年,总算等到了一封来自云羊的信。

  ……这个人真的是哥哥吗?

  季六尘从láng狈的回忆里抽身,又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兄长?”

  季三昧控制住了自己的表qíng,笑容一瞬间甜得像是蜜里调油,嗓音脆亮地叫道:“爹爹!”

  一瞬间,季六尘的脸色相当jīng彩纷呈。

  ……我想让你当我的兄长,没想到你居然叫我爹。

  卫源也露出了被雷劈过的表qíng,他简直不敢相信,多年不见,季三昧的脸皮厚度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

  可他还没来得及奚落季三昧几句,就见一向冷淡漠然、如同一座艳qíng雕塑的季六尘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季三昧叹了一口气。

  ……不管当初在烛yīn发生了什么,自己做出丢下六尘这个选择时,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哥哥。

  他伸出稚嫩的手臂,环住了季六尘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