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甲除胄,苍岚站上帅台,台下临河列阵,兵甲层层,旌旗连绵,齐整巍然,只等他一声令下,足以改变时局的一战已然在即。
鼓舞士气的话无需多说,万余坤城守军雪恨在即,无不轰然应诺,激dàng之气蔓延开去,振撼全军。着雷貄统领并州骑兵,辛达率新编水军,金铎领坤城驻军,众人出列领命后,苍岚最后却扬声道出郝连昱牙之名。
“你什么意思?我可不是你属下!”放低声音,郝连昱牙神态自若地面对着台下成千上万的讶异目光,把咬牙的动作减小到最小幅度。
“有南晖右相坐阵可是很振奋人心的,借丞相你的威名恫吓对手也不错。”苍岚转头,也在台下看不到的角度眨了眨眼,他可没说谎,南晖右相助自己攻城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而且你奉了南晖之主的命令来帮我吗?”
“你……!”郝连昱牙深吸了口气,忽地矮身大礼,“谢王爷授予外臣指麾全权,郝连昱牙必不负所望!”
居然要自己jiāo出指挥权?关键之时被反将一军,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此人多少起了大意之心。台下大军无不惊讶,历来盟国助阵是有,可从来没有直接号令的,这个南晖丞相未免太过僭越,完全不似盟友所为!眼看场下就要动摇,苍岚不怒反笑,稳稳取下腰间的佩剑,算代替节钺jiāo给了郝连昱牙,
“愿丞相所向披靡,以伐无道而讨不义。”既然要玩,赔你玩玩又如何?
此话一出,苍岚等若把这支军队jiāo到了郝连昱牙手上,不仅郝连昱牙一怔,台下众人更是吃惊,却谁都没察觉到帅台上暗流涌动,还以为是苍岚早已作此打算。军令如山,不少人心中虽还有疑虑却不能不听从此令。
大营中,号角声阵阵传出,郝连昱牙的计策无他,只是令金铎弩pào攻城。时间紧迫,晅军攻城器械准备不多,投石车受地势所限,更是效果甚微,一天下来,只是听城中锣声紧响,却连城墙都不曾开一角。
天色渐暗,城中守军仍毫无出战之意,显是决心据城不出。
“你不着急?”
根本轮不到自己上阵,苍岚回帐休息时索xing连盔甲也除了,听到郝连昱牙的出声,倒很想问问他接下来作何打算。不过见对方神态殷殷期待自己询问,他又觉得这样更为解闷:
“不着急,反正你会想办法。”
果然对方的脸出现了常人想骂娘时候的表qíng,不过这人到底是郝连昱牙,咬牙冷哼一声,却是吩咐人去找雷貄。
雷貄进帐,郝连昱牙却没忙着下命令,他没管后面的屠老三,只盯着雷貄看,直到雷貄觉得有些不妙地偷眼扫向苍岚:
“别看浩轩苍岚了,是我叫你来的。”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雷貄gān咳一声,惯了的和气生财式讪笑。
“你的骑兵现在开始攻城。”
“郝连……丞相!我那可是骑兵!”
这绝对不是一个上策,雷貄几乎是跳了起来。
苍岚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雷貄反应为何这么激烈,并州调集的五万骑兵可说已经是jīng锐尽出,雷貄这次避无可避,同样是折损人马,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孤注一掷。不过他在自己身上下了重注,却未必会及及郝连昱牙,苍岚不觉有点头痛了,又听郝连昱牙道:
“本相当然知道你那是骑兵,带上装土的麻袋丢在城下,就可垫出你们上城墙的路。”
“可是据坤城驻军传言,月前临薛还曾十万大军攻打京城,城中怕是防守严密,我们……”
雷貄还想分辩什么,苍岚已经叹了口气,
“大司农大人,郝连丞相已思虑及此,因而白日疲敌,夜晚才令你行动。”
显然也想到此处,雷貄眼睛面色稍缓,却仍不死心,
“王爷,在此之前我们试下水攻又如何?”
“水攻于己损伤最小,本是上策。”郝连昱牙截过话道,“不过沄口位于平原之上,再则城周凿群分流,水攻效果甚微,当年临薛军就曾水攻未果,最终是取驱蛇奇策。”说到这,一双红眸向苍岚看来,“而且截流堵水太耗时日,你们王爷怕是没有那个时间。”
“……”这一瞬间苍岚已经知道郝连昱牙看破了他的部署,让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不过他还是好奇对方到底能对自己的行动推测到什么程度,苍岚没有说话,笑笑示意红发男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