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宫家所在的碧州并不是灾害最严重的地区,在他们西北的宓州才是真正的灾区。
而宓州刺史安民不力,竟被灾民冲破了州府城门,眼看qíng况不对,居然还丢下灾民落荒而逃,但这可恨的刺史终究没有逃过老天的惩罚,在路上就因为太过豪华的马车引来了灾民嫉恨,死在半路上。
刺史都死了,下面的副手更是有多远跑多远,宓州无人管理、一片混乱,朝廷不得不派遣新的官员前去稳定局面,虽说做好了是天大的功劳,问题是这件事难做啊!一个不小心连命都得搭上,谁都不愿意去。
可再困难也得有人去。朝堂上,经过众臣的一番讨论,那个倒楣鬼总算被推出来了。
「那木头被委任暂代宓州刺史?」
懒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正假寐着的少年听到这个消息后睁开了眼,算是表示了一点小小的惊讶。
「是的。」冬霖低着头应道:「因为他原本就统领宓州军队,原刺史死后,他就被推举了。」
南宫乐不屑地撇嘴,「啧,还不就是觉得局势不对,大家都不肯担责任,就找个倒楣鬼嘛!区区一个小小的旱灾也让他们急成这样,真没用。嗯,好吧,看在是木头暂代宓州刺史的份上,我就教他几招!」
南宫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殷盛的父亲虽然在朝中也位高权重,但可惜正直的儿子上面还有一个更加正直的父亲,他丝毫不为儿子说一句话。既然众人推举、皇上指派,那当然不能卸责,有能力要上,没能力也要想办法上,于是可怜的儿子就成了牺牲品。
不必想都知道,一个只知道打仗的家伙带兵进入州府宓宁之后能gān什么──依靠军队qiáng行稳住难民,然后开仓放粮。
此举虽然勉qiáng维持了局面的平稳,但州府的常平仓早已被前刺史亏空得差不多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而难民还不断向州府聚集,这份稳定局势很快又将崩溃。
殷盛试图说服当地富户拿出存粮赈灾,无奈那些富户推三阻四,收效甚微,局势让他忙得焦头烂额,苦恼地坐在刺史府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难民的喧哗声,这让他更加焦躁。
殷展突然急切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嚷,「将军、将军!他们来了!」
殷盛心头一跳,猛地站起,「谁来了?难民?」
「不是、不是!是佟公子!」
「什么?」
殷盛一怔,脑海中浮现出那总是笑嘻嘻的少年面孔,想到他那些出乎意料,却又极其有效的奇怪理论,心头不由得萌生了一丝期望──
也许他能有什么办法?
而这时,那熟悉的清朗嗓音从门外传来,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小盛盛,好久不见了。」
第一次听闻这称呼的殷展「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殷盛则垮了脸,郁闷地道:「别乱叫,我可比你大得多!」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小盛盛。」
让人生气又无奈的言语中,少年终于出现在视线里。白皙而略显稚嫩的俊俏面孔依旧令人难以移开目光,一身绣着银纹的淡绿色衣裳,在阳光下泛着流水一般的光泽,腰间挂了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翠绿环佩,行走间环佩晃dàng,比起之前在大漠中那副狂野不羁的装扮,此刻的南宫乐宛如画中走出的贵族少年,素雅清俊。
「想我了吗,小盛盛?」南宫乐跨过门槛,笑嘻嘻地问,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
殷盛想起了那夜的热吻,面色发红,恨恨道:「够了你,闭嘴!」
南宫乐嘻嘻笑着,终于没有再欺负这根大木头,开门见山地说:「行了,我也不逗你玩了。我此次来呢,就是要帮你赈灾,怎么样,感动吧?」
南宫乐将话说得如此明白,殷盛反而有些疑虑,「你有这么好心?赈灾所需物资数量庞大,你会愿意做亏本买卖?」
「亏本买卖我当然不会做,不过赈灾可不见得就是亏本买卖。」
「你要gān什么?」殷盛顿时提高了音量。
「哎呀,别紧张嘛。」南宫乐上前拍拍他的胸膛,像是给他顺气一般摸了摸,笑道:「小盛盛,上次我教你什么叫战争,这次呢,再教你一个词──以工代赈。」
南宫乐的商业势力在自家大本营──碧州已是根深叶茂,不可撼动,但对商队前往大漠必经之路的宓州,他却一直未能找到好机会将势力伸入,一来是前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宓州内在势力稳固,外人不好cha手,二来就是之前的那位宓州刺史不但是个大贪官,还是个卑鄙小人,和这样的人勾结迟早有一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