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
所有的话语随着帐帘的掀起嘎然而止。
冷风chuī来,丝丝入骨。
狄景瑜突兀的出现在帐口。
怀抱着琴,身上仅着一件素白的中衣。他就像全然未发现帐中复杂的qíng形一般,姿态轻盈地走了进来。如白莲,盛放,却饱含一种哀伤的美。
他神色自若的将在场的人扫视一遍。
最后。
他的目光停留在谢仓野身上。
目光异常飘渺,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最基本的qíng愫都没有。平静得犹如一潭冰封的寂寥死水,没有一丝生机。
“景…… ”在他的注视之下,谢仓野只觉无处遁形。
你有多爱我?
很爱很爱。
很爱很爱是多深?
很深很深。
很深很深会到多久?永远吗?
比永远还要久。
你可有骗我?
没有。
你可有骗我?
没有。
你可有骗我?
没有。
你永远都不会骗我?
……
……
你还是骗了我……
这就是你爱我的程度啊……
雾,散了……
所有的一切,追根究底,尽是,欺骗。
早就伤痕累累的心满是裂纹,轻轻一碰,便全部沦陷。
从来流水自无qíng,飞蛾投火身须丧。
狄景瑜心中清楚的知道,初到军营那日,他对谢仓野的坦白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qíng。即使他早就将“穆小曼”的真实身份告知给谢仓野,谢仓野也是绝不会将之透露给外人的。他的坦白相告,实则是将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是讽刺啊!原来那是他们的开始,却也是结束。
他全身心相许的瞬间反却注定了两人今生,无缘。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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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景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声音在空气中漾开,冰冷的。
“从今日起,你我便为陌上人。知音难觅,景瑜此生永不抚琴!!”
音调平静的近乎于冷峻,有着虚脱的意味。狄景瑜于衣内取出短刀,割断琴弦,双手举琴,将他从不离身的琴摔了个玉轸抛残金徽零乱。
忆昔去年chūn,江边曾会君。
今日重来访,不见知音人。
但见一抔土,惨然伤我心!
伤心伤心复伤心,不忍泪珠纷!
来欢去何苦,江畔起愁云。
子期子期兮,你我千金义。
历尽天涯无足语,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
三、尺、瑶、琴、为、君、死!!!
崩裂的琴弦割伤了手指,指尖传来的是一种沁入心肺的寒。殷红的鲜血染上白衣,好似朵朵盛开的血莲。
一刻都不做停留,狄景瑜转身没入了雪幕。
“景瑜,等等!!”谢仓野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呆了片刻,才猛然回过神,大叫着,挣扎着想要起身。
“回来!!景瑜你快点回来!!!”
“按住他!!别让他跑了!!”见他几乎是豁出命在反抗,卫悠急急下令,生怕最后落得个鱼死网破。
“小卫……不,王爷!求你……求求你拦住他!!”方才的平静dàng然无存,谢仓野此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惊慌无措。谢仓野知道,一旦他离开了,今生,再难相见。
“这还用得着你来吩咐我……啊不,本王!?”
“都愣着作甚!?还不快点把人给本王追回来!!?”
侍卫倾队而出。
“回来——景瑜——你快回来—— ”
“回来—— ”
“回来啊—— ”
冷风瑟瑟,盖去了撕心裂肺的呼唤;漫天絮雪,掩去了世间万物的痕迹。
只留下雪地上犹残的点点鲜血,滴滴泼洒,结了冰,凄厉而诡异。
自立冬,将残腊。
雪片似江梅,血点般山茶。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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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仓野被收监后,失踪多月的贺子潇归朝。
一扫先前的颓态,贺子潇毅然承担起自己认人不清举人不贤的罪责,重上战场,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