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似乎有影子从这一团滑到另一团,融成一体了,再也分辨不出。
宫殿的红灯笼彻夜不眠,在漆黑的夜里建了一座明显的坐标,随灯摇曳的黑影让人有种心惊胆颤的错觉。
优雅矫健的几个简单动作,快速到令人看不清。
在另一个身影的带领下,黑影在离陌王的寝宫后院站定。
翻窗进屋,利落的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已经站在门帘收拢的后面。
张望了下,那个擅闯入宅门的人迈着优雅闲适得过分的步子从门帘后走出来,滴泪红烛燃烧的火焰散逸的光也是冷清的,那清冷的光会落在来人的脸上,晕染开一片明和,硬朗的线条和笔挺的鼻子,暗如子夜星辰闪烁的眸子浮现的是极淡,隐藏极深的不屑。
金丝滚边的墨色锦衣qiáng调身体的曲线,玄底绣银的牡丹图案,尊贵无比。
大摇大摆地走到齐凌渡那桃木制成的寝chuáng前,他的态度完全可以用嚣张来形容。面容憔悴的君王在睡梦中极不安稳,眼皮底下的眼珠乱转,眉间的皱纹拂也拂不平。
从上空眺望敌手的狄休穹仔细端详之后,不禁对风朔烈的手段感到一丝心惊,兵不血刃的就能将堂堂一介君王bī到这种地步,只靠药物不知不觉中达到目的,若有心为之,防不胜防。
幸好,那东西只生长在云屿森林中,不是随处可见。
睡梦中不安的齐凌渡紧绞眉头,一阵反侧之后猛然睁大双眼,和在一边探究的狄休穹撞个正着。
“我又在做梦吗?居然梦到了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因为qiáng烈的上瘾症状,齐凌渡已经快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哪边才是梦境。但若不是心中本就有缺口,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中招,变成现在的模样。他可是三个大国之一的君王啊。
难得的,狄休穹的眼中闪现出一丝莫名的同qíng,对敌手现金的状况叹了一口气,他自问还不能将人bī到这种地步。
“这可不是在做梦啊,你也应该清醒一下了。否则连自己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狄休穹以堪称优雅典范的姿态坐在椅子上,自小接受的帝王教育更是让他有着无法模仿的尊贵。
可惜,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符合他的尊贵身份。
不是梦?那么应该就是现实,反应被磨得迟钝,相当一段时间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夜里,他三更半夜闯进来可不会是为了好玩。
“你是哪一个?”
最先问出口的却是一个似乎毫无关系的问题。
对于风朔烈和狄休穹这两个到底是谁,齐凌渡总不太分辨。并不知晓双方有着怎样复杂的纠葛,后来的调查更因一连串的事qíng而搁浅,现在醉生梦死中的他快要忘记所有的一切了。
美人也好,江山也好,转眼一切皆成空。
“是朕前来和你谈笔生意。”
若有所思的盯着离陌王失魂落魄的脸,狄休穹不问自取的喝起了桌上的茶,之前的一地láng藉早就收拾得看不出半点痕迹,桌上摆着君王最喜欢的香茶,飘散着若有似无的高雅茶香。
沉默了一会儿,关于狄休穹所提及的事才慢慢传到齐凌渡的脑中。
“什么生意?关于朕攻打翔宇一事现在也没威胁了吧,以朕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离陌要担心了吧。”
扯动嘴角泛出一个苦涩的笑,就算耽于梦境,对于国家大事他还是知晓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演破灭的序章。
如果左相和右相继续斗争下去,离陌难保不会因内乱而分裂。一旦如此,一只虎视眈眈的泉争和翔宇定会趁机发难,吞并离陌。
而现在,狄休穹却跑来和他说要谈生意?
突兀的,狄休穹叹了一口气,幽然无奈,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不错,朕要谈的生意正是离陌意图攻打翔宇一事。”
“说来听听。”
意识到对方是准备认真jiāo涉这件事,他也打起jīng神,憔悴的脸因着骤然闪亮的脸而为之一边,坐在寝chuáng上的人依然从容,是帝王特有的孤高,神采翩然。
“朕希望你能取消攻打翔宇的计划,统筹离陌那些不安分的人,jiāo换条件是告诉你如何摆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攻打翔宇只要维持现在这个现状就可以了,朕想不出你为什么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