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不是可以期待少年意气,策马轻裘,指点江山,曾有的理想,抱负,在另一个时空,将以另一种方式补偿自己?
如果给他条件,他可以实现更多的惊喜,蒸汽机,风能水力,电灯电话,每一个的出现,都可以创造全新的历史。可为什么?命运指点于他的,偏偏是一条布满血腥的杀伐之路。思及此,洛向非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步,自然便没有回头的道理,所以,请这一切尽早结束,或者,qiáng迫自己,尽早习惯。
"清茗?"
"嗯?"洛向非回头,很惊讶得看到段风寅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段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
"战俘营刚刚有些骚动,便过去看了一下,那么重要的犯人关着,可是不能马虎的。"
"重要的犯人?那个贺风?"
"是啊,那可是凉国的第一勇士,这么多天的审讯,威bī利诱,都没办法劝服,也算是条好汉了。"段风寅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赞扬。
洛向非每次都有旁观,自然清楚那贺风的顽qiáng,这十多天的拷问下来,他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却滴水不漏,一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明亮的让人几乎不敢对视。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段风寅终于反应了过来。
"睡不着,出来走走。"轻描淡写,并不习惯将自己的心事与他人分享。
"只是睡不着?"对面之人明显的不相信,而且,满脸的不依不饶。
洛向非咋舌,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敏感了?
"夜色正好,出来,为死难的数万亡灵哀悼。"半真半假的回话,也许有些禁忌,可此时的洛向非,并没有太多的心qíng去应付各种责问。
"既然是战争,就总要死人的。"段风寅的表qíng有了瞬间的动摇,"而他们,既然上了战场,就必须要有死的觉悟。"
近乎冰冷的语气,让洛向非一阵恼火,也许,只是要给自己压抑许久的怨气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凭什么这样说?他们虽然普通,可也是一条条生命,有妻子,儿女,父母,亲朋,凭什么要为不相gān之人或愚蠢或糙率的命令而慷慨赴死,上位者的yù望,你们这些将领的荣耀,为什么,要用他们的鲜血去填充?"
也许是这通火气来得太过突然,段风寅一愣,半晌没有答言。
深呼吸,按压下qíng绪,洛向非也惊讶于自己的迁怒,明明是对自己的恼恨,偏偏牵连了无辜的他人。
"我的父亲,"段风寅突然出声,"前任的靖侯,隆正七年,在平阳一役中,为国捐躯,我母亲也在两个月后,郁郁而终,那年,我只有八岁。"
"因为这个,我自幼便厌恶战场,一直想要远离这个掠夺我最亲的亲人的地狱,可很多时候,做什么,不做什么,并不是由我们选择的。"
长出了一口气,目光转投向远方,"他们从徭服役,是被bī无奈,我们又有几个,不是为命运所捉弄呢?"
"对…对不…起…"洛向非有些艰难的道歉,段风寅异常平静的讲述,让他为自己的行为无法遏止的自我厌恶,手伸到半空,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轻易落下。
尴尬间,段风寅却轻轻牵住了他晾在半路的手,拉着,到一旁并排坐下。
"夜色正好,不如,期待一下明日的晴朗天气吧。"
第 26 章
夜依旧,洛向非慢慢沿营房走着,刚才宁静的气氛还占据着他的思想,原来,真正需要的,只是一段沉默的时光。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却已睡意全无,倒不如多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安静。
越走越远,洛向非有些失了方向,左顾右盼间,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探了过来,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压制下所有挣扎,将他拖入了一旁的yīn影中。
拳打脚踢,连拖带拉,那只手的力度有些松懈,洛向非刚想大呼救命,便被脖子上紧接而来的冰凉触感吓了回去,原地僵住。
"老实点,不然一刀结果了你。"身后传来恶狠狠的声音,夹杂着几许沙哑。
"贺风?"洛向非惊叫出声,脖子上一痛,立即收敛了音量。
"嗯?"贺风显然对被绑架的人能听出他来很惊讶,空置的左手猛一用力,将洛向非掼到了地上,当然,刀锋也没忘随之点到了洛向非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