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道,“孩子没事,大人已经不在了。”
“你……”
“听我说,”我压低声音,急急说道,“就说要带这孩子的尸体走,那些人不会拦你。但是我想你也不愿这孩子带着仇恨过一辈子,不仅为了萧国,也为他自己。该怎么教,想来你是明白的。”
小蝶迟疑了片刻,轻声答应下来。
她对孤独qíng深至此,又非那不明事理的人,应是带不出大jian大恶之徒。看她的神色也信服了七八分,这样再好不过。
几经jiāo涉,她终于放开我,带着那孩子飞掠而过。
才舒了一口气,我看着前方,不由怔住。身旁的官兵齐齐摆好姿势,挽弓搭箭,向那背影发了过去。
烈日下无数利箭划破天空,黑衣女子连闷哼的机会都没有,便与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起倒了下去。
“为什么……”我喃喃地说。
“云大人没事吧?”有人走过来问我。
似乎没听到一般,径自自言自语着,“为什么?”
“上面有令,一个不留,想来是惊着大人了。不如下官送您回去?”那人小心解释着,态度恭敬。
我早已无力反驳,浑浑噩噩间随他回到驿馆,不知如何送那些人出的门,转身关上门板。正有些无力,伴随着里间传来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笑非笑非。”
这种qíng境已经熟悉到不需要感到惊愕了,然而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还是有些惊喜。这时候,有种莫名的安心。
“听说时已经晚了,不想那独孤的旧部还真有拼上命的,他也不枉做了次将军。幸好你没事。”苏倚楼说着,走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偏过头去,目光放在那边的窗上。外面天色突然间yīn了下来,方才还是好好的阳光,这时候怕又要下雨了。
“我真是不适合这里。”
明争暗斗也就算了,牺牲的却是那些不相gān没能力自保的人。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的,然而还是见不得到那血ròu横飞的场景。
他环抱着我的腰,低声在耳畔说道,“我们走吧。”
不由愣住,呆呆地回身看着他。
“却不知想不开的是谁,来日方长。”他重复着我那日的话,眼中光芒流转。“笑非不喜欢争权夺利,也无须为我留下来。以你的灵透,不妨算算我们以后的事qíng?”
“你……”
“怎么,你后悔了?”
我摇摇头,疲惫中一点笑意在唇边漫延开来,“好,我们一起离开。”这是一直想对他说,却一直说不出口的话。
原委
入夜,宫中却是灯火辉煌。
一来为季然洗尘,二来为白清流饯行,又是萧夜阑即位以来头次宴请群臣,规格的奢华自不必说。
虽然说萧夜阑已默许了我王室的身份,此刻却尚未昭告众人,依旧算不得朝中大臣。于是换上锦衣玉带,只用只簪子绾起了发,活脱脱一幅纨绔子弟的扮相。
苏倚楼站在那里,一双微翘的凤眼看着我只是笑意盈然。
沈缘从旁边款款走了过来。之前见他总有种儒士的感觉,而此刻一身的华贵,令人自有几分敬畏。怎奈他笑得温和,竟像是初次遇到,那位眼神清明却怎样也看不透的俊秀男子。
不由偷眼看了下苏倚楼。见那人从容应对着,唇角眼角都勾着隐隐的妩媚,所有心绪却严严实实隐藏在背后。
“笑非今日看上去却与往日不同。”沈缘轻声道。
如不是晌午早有一番试探,听他的语气几乎能品出些落寞来了。尤其扫过我脸颊时那一抹若有所思的目光,似乎能看到人心底去。我毕竟心虚,径自移开了眼神,可是他的落寞难道是为了苏,抑或是我?迅速否定自己的答案,又见花厅的另一端走进一个人,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参见萧国主。”众人纷纷行礼。
萧夜阑的气度,早在没有见到本人时已听过不下百遍,依稀记得在白清远那里的惊鸿一瞥,只觉如此人物堪比谪仙。却不想终要称他一声国主,此qíng此景,那人也只有用光芒四she来形容,bī得人几乎不敢直视。
“诸位不必多礼,请落座吧。”他摊开手示意道,君临天下的风范尽显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