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原来是这样的么?而萧夜阑当日诱他入局,也只有那样才近得了一位武将的身便于下毒,说到底却是我横cha了进去。难怪左思右想一直猜不出范城叛出的理由,不想竟是为xing命所迫。
又听范城继续说道,“近日我才得知,那毒却是无药可解的。你心思如此歹毒,定没有好结果。”
萧夜阑突然开口,“我且问你,倘若这毒解了,你还恨不恨我?”
“你bī我毁了一生的名望,如何能不恨?”范城说的咬牙切齿。
“这就是了,”萧夜阑淡淡地说,“留一个对我恨之入骨的人在世上,岂不是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心?”
“萧夜阑,你就从来没有良心不安过吗?”
他却笑了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你本身并不喜欢男人,却因为要加rǔ于我而中了圈套,这又能怪谁?”说罢,拍了拍手,四周士兵蜂拥而出,将那人团团围住。“这事qíng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相信在座各位都明白。所以,我们就当范大人心念故国以死谢罪,各位以为如何?”
诀别
众人沉默,皆无言以对。
萧夜阑心思缜密手段高明,是早就看到的。从一个外邦的质子做到国主,有些事qíng不得不做。我可以理解,但是换作我,却是永远也做不出来的。也罢,成大事者必定心狠手辣,也是别无选择的吧。
低声叹了口气,转过眼去,范城的下场算咎由自取,我却不愿再看下去。
却只听他诡笑了几声,心知不对忙起身看过去,见他腾空跃起,便向萧夜阑冲去。侍卫们想来是低估了他的武功,一时间乱了阵脚,竟让他冲到了近前。
沈缘不敢耽搁,忙拔出剑来挡住他的来势。岂料他虚幌一招,左手握住沈缘的长剑,不顾霎那满手的殷红,右手却发出无数细小的暗器,直向萧夜阑扑来。
这一招出手太快,眼看着已不及躲闪。离萧夜阑最近的苏倚楼扑了过去,挥袖拂开漫天的细针,落地时也由于出手太猛而晃了几晃。那边范城的落败已成定局,沈缘一剑正中眉心,再抽出时,那人高大的身体颓然倒地,血迹蜿蜒漫在地面。
“没事了?”他收回剑,急切地看过来。
苏倚楼的身体一直在摇晃着,我急忙奔过去稳在怀中。他依旧笑开了去,笑容却有些恍惚,目光也渐渐涣散开来。
“苏?”我颤抖着问道。
“暗器淬了毒。”他艰难地解释着。
沈缘奔了过来,蹲在地面看掉落的那些细针,不由呆住。见我直勾勾看着他,才黯然道,“见血封喉,怕是救不过来了,对不起。”
苏倚楼对他笑着,“我欠你的,终于还清了。”
我死死抱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向我,断断续续地说着,“等我死了,就把我烧了吧……这毒,我不想它留在身上。待我化成灰,洒在江里,一点也不要留下来。笑非……算我求你。”
我几乎分辨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顾着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傻瓜,我是为别人死的,你哭什么?”他最后瞪了我一眼,笑得却是最好看的一次。说罢,悠悠合上眼,竟是说不出的安详。
不等众人散去,我抱起苏倚楼向门外走去。
“笑非……”这次叫住我的,是萧夜阑。
我只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回头。
眼前这间院落是苏倚楼在萧国的住所,据说也是之前某落魄贵族留下的。他只说住所,不说家,听起来便有些寂寥。所以一眼望去,那扇古旧的门隐隐散发出颓败的感觉。
我扣响门环,一位老者蹒跚走出,见我怀中那人如睡熟了一般,颤声问,“请问公子,我家主人这是……”
我摇摇头,两行眼泪便坠了下来。
走进去,听厚重的门板在身后关上,“锁了吧。”我低声吩咐着。
净身,换装,这些事qíng不劳他人,完全是我一手所为。一身白衣的苏倚楼静静躺在那里,我抱起他,向后院走去。
那位老者便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下人兼管家,他准备好了柴垛,呆立在一旁。我将苏倚楼放在上面,最后看了他一眼,将火把送了过去。
这样决绝的方式,也只有你想的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