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对俞锦非要这么生疏的称呼么?”十指在发间穿梭,不一会便梳起了简单的发髻。
见美相公在首饰盒里选了一支金灿灿的发钗,仲冉夏对于当孔雀没有兴趣,连忙又取出一支朴实的玉钗:“只是去见爹爹,用这个就行。”
展俞锦从善如流地放下金钗,换上了这支白玉流苏发簪,似笑非笑道:“娘子素爱金饰,怎地忽然喜上这玉钗了?”
仲冉夏心下一跳,果真时时刻刻半点松懈不得。若无其事地端详着铜镜里模糊的自己,她轻描淡写道:“你我相识时日不久,展公子对我倒是知之甚深。”
他笑了笑,单手托起她的手臂:“岳父大人该等久了。”
明知这人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仲冉夏也奈何不了他。总不能bī问展俞锦为何对原主人的喜好如此了解,若是他们果真一见倾心,她这问话就未免过于突兀了。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展俞锦眉眼噙笑,偶尔对上的目光,温柔缠绵。
仲冉夏的心则是七上八下,气氛尴尬,却怕说多错多,怎么也不敢主动开口。
直至到了前厅,仲尹看到的便是他们之间疏远别扭的气氛,心头猛跳。
仲冉夏还道老爹有什么紧要事,原来是这两天镖局有大生意。事关重大,他打算明早亲自随大伙一同出发。
她上下打量着那身肥膘,颇为惊讶,婉言道:“镖局的人出了这么多趟都顺顺当当的,爹还不如留在家里等好消息。”
不然在半路上遇着匪徒qiáng盗之流的,镖师不知道该保住货物,还是要护着他,压根就是添乱的。
仲尹一听,还以为是自家女儿担心他,乐呵呵地笑道:“别看爹在家里呆了几年,身手可没退步,独自打一头老虎都没问题。”
看他拍着胸口一脸自信,仲冉夏偷偷撇着嘴。那身ròu跑又跑不快,还敢打老虎?不过老爹直接往老虎身上一坐,确实就能压死了,省掉不少功夫。
既然老爹已经决定了,有那么多镖师在,应该能护他周全,她也就不再劝阻:“爹出去这一趟,得多久才回来?”
闻言,仲尹泪汪汪地睇了过来,满眼不舍:“爹这趟得两三个月才回来,乖女儿,家里就拜托你了。”
仲冉夏眼角一抽,前后才两三个月,老爹怎么整得像生死离别一样:“爹,府里还有管家,不必担心。”
仲尹抹抹眼角,挥退了厅里的下人,小声道:“管家终究是外人,爹怎能放心?”
转身笑眯眯地握住展俞锦的手,他和蔼地叮嘱道:“府里有什么棘手的事,女儿跟贤婿多商量,再作决定。”
“是,爹爹。”仲冉夏点点头,嘴里应得慡快,心里倒有些不以为然。试想她新时代独立女xing,区区一大家子又会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己?
“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会好生照顾娘子的。”展俞锦抽回手,朝仲尹拱手道。
“好,好。”他笑得眯起眼,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转眼对上了仲冉夏:“乖女儿啊,爹jiāo代了厨房,那牛尾骨汤隔七天喝一回,可别忘了。爹还等着送镖回来,你就给仲家怀上个大胖小子。不然,我仲尹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这香火居然会断在爹手里……呸呸呸!”
自打嘴巴,仲尹皱眉念叨道:“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有怪莫怪,晦气带走……”
嘀嘀咕咕重复了好几遍,这才停了下来,他突然揪住仲冉夏的袖子语重心长道:“女儿,趁现在年轻,多生几个娃。有爹在,再养多几十张嘴都不成问题。”
她面色尴尬地抽回衣袖,瞥见身旁的展俞锦眼底揶揄的笑意,窘迫地打断道:“爹……”
她又不是母猪,几个也就算了,还几十个?
翌日一早,送走了絮絮叨叨的老爹,仲冉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趁着出发前夕,时刻纠缠在子嗣上,生怕这一走,粉嫩可爱的外孙就要离他而去。
起初义正词严,之后一哭二闹就差上吊,让她烦不胜烦。
好在,镖队离开彤城,老爹终于是走了……
“小姐,管家来了。”菲儿低着头,在门外恭谨地禀报道。
仲冉夏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淡声道:“请他进来。”
“这是近日的账本,请小姐过目。”管家姓钟,大约四十左右,脸色蜡huáng,身上一袭洗得灰白的袍子。往角落一站,轻易让人完全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