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这人存在感并不qiáng。
仲冉夏玩味地睨了钟管家一眼,这老爹前脚就走,他后脚就捧着账本来寻自己。当真是尽忠职守,按照吩咐前来,又或是一次下马威?
她扶起躬身行礼的人,笑道:“钟管家不必多礼,请坐。”
愣愣地见这位钟管家连声“谢”字都不曾说,一屁 股就坐在了椅子上。仲冉夏心下好笑,倒觉得是个慡快人,也不甚在意。
一旁的菲儿看在眼里,秀眉微蹙,不悦道:“钟管家,在小姐面前怎能如此失礼?”
他斜斜瞄向她,冷哼道:“小姐还没发话,你这丫鬟多嘴什么?”
菲儿一听,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一来她是仲冉夏房里唯一的大丫头,府里谁看了不让上几分,就连老爷对她也是和和气气的,何曾被人这般冷待过?
二来,她悄悄瞥向桌前默然的仲冉夏。自己一时嘴快,若是惹怒了自家小姐……
想到这里,菲儿的脸颊上的血色褪得gāngān净净。
余光看见边上这丫头的面色从红到白,仲冉夏始终没有开口。菲儿在她跟前畏畏缩缩,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在院外倒是持着身份欺压其它下人。
她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主人或许不在意,又或是默许了,仲冉夏也不好刻意阻止。只要别太出格,她也就不在意。
只是仲冉夏不出声喝止,近来这丫头又得寸进尺的态势,却容不得她不理会了。
这管家虽说也是奴才,可怎么说也是她跟老爹之外府里最大的人。如今菲儿却公然开口呵斥,过阵子气焰嚣张,岂不是要爬到她这大小姐和老爹的头上来?
再者,当着管家,也不好偏袒丫头拂了他的面子。不然,以后这人又怎会好好替仲府办事?
看自家小姐不吭声,菲儿急忙跪在地上。
瞧也不瞧地上的人,仲冉夏随手翻开账本,估摸着上面的数目,默默心算。这么厚厚一叠,就算转换成阿拉伯数字,她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能看完。更何况,首先还要辨认出拿一笔笔龙飞凤舞的行书。
于是,她便用抽查的方式,在账本里选了八九页估算。
合上账册,仲冉夏浅浅一笑:“有劳管家了,以后若是有大笔银子进出,便来跟我说一声。其它琐事,就不必了,相信管家能够办得妥妥当当的。”
“小姐谬赞了,”钟管家不卑不亢地答了,迟疑道:“姑爷那里……”
“相公身子弱,这些杂事就不必让他cao心了。”仲冉夏有些看不透展俞锦,现在只要仲府的权利牢牢掌握在她手中,就不怕美相公背地里使坏。
等钟管家告辞后,她盯着杯里的茶叶,淡淡道:“……知道错了?”
“是,奴婢知错了。”菲儿红着眼,垂下头小声应道。
“记住,下不为例。”仲冉夏终于是抬起头看向她,缓缓笑了:“起来吧……回去洗把脸,这里不用你伺候,午饭前再来叫我。”
她终究是心软,盯着菲儿一瘸一拐地走远,轻轻叹息。
管账(二)
这几天,仲冉夏过得分外悠闲又逍遥。
老爹不在,她不必被bī着跟展俞锦同房“造人”,实在惬意得紧。
吃食分别送去各自的房间,美相公体弱,大多数时间都在房内看看书,写写字,极少出门。
不用与他照面,仲冉夏别提多高兴了。总觉得被那双似笑非笑的墨眸一扫,自己就无所遁形,让她着实恼火。
“小姐,几位掌柜来了,正在前厅候着。”菲儿从门外走来,垂着眼说道。
自那日被仲冉夏晾着冷了后,她便收敛了许多。做事越发细心,滴水不漏,平日对待府中下人的态度也明显改善了。
一大早就来求见,仲冉夏腹诽着,不qíng不愿地从软榻上起了身,打了个哈欠问道:“钟管家应付不来,是什么紧要事?”
菲儿低眉顺眼地提醒道:“小姐,仲家的铺子三个月上jiāo一次账本,让老爷查看明细。”
仲冉夏微微蹙起眉,一季度一次的审核?
确实,依照那天钟管家送来的账本数目,不过半月不到就厚厚的几本,若是积着,一年到头那些账本怕是要连这屋子都要堆不下。
“既然这样,我便瞧瞧去。”想必原主人满屋的chūn宫图,铁定不会有心思去cha手仲家这账目核对的事。如此,她不记得,倒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