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万皓冉的生辰寿宴结束,已是戌时许,月早已上了枝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南泱虽腿上受了伤,脚下的步子却似是少了几分平素里的沉重,明溪紧紧地跟在她身旁搀扶着她,仿佛心qíng颇好,神色间含着一丝喜色,笑道,“娘娘,今夜赢得真漂亮。”
“……”她朝明溪微微一笑,道,“你觉着,真的赢了?”
“怎么不是呢?”明溪的眸子微闪,笑道,“今次莲才人出了大丑,诤妃颜面扫地,娘娘你可没瞧见,方才皇上的脸色多难看。”
“是么?”她语调极轻,眸子里头夹杂了丝丝复杂得道不明的qíng绪,回道,“我却觉着,真正的仗,还没开始打。”
“……”明溪闻言,心头立时便沉了沉,道,“娘娘的意思是……”
方此时,一道尖利的女子声线在南泱身后远远地响起了,熟悉得教她觉着刺耳。
“南泱,你给本宫站住!”
南泱闻言,同明溪一道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缓缓地旋过了身子,双眸里头便映出了一个颇为气急败坏的美人。
诤妃的面色难看得找不出词汇形容一般,她脚下的步子又急又快,朝着南泱的方向疾步行了过来,立在了她跟前。
相较于诤妃的恼羞成怒,南泱的神色却是极为淡然的,她的眸子淡淡地瞧着眼前这个气得几近炸开的美人娘娘,觉着有些滑稽。
“诤妃娘娘,有何指教?”她望着唐梦雪,颇为平静道。
“本宫问你——”唐梦雪望着眼前的前皇后,心头隐隐地升起了一股子埋藏深处的惧意,气焰有些落,却仍是怒极,诘问道,“三月箫的事,你晓得多少?”
“三月箫?”南泱的左眉微微一挑,笑道,“三月箫有什么事?”
“少跟本宫装蒜!”唐梦雪气急,心头又惊又怒,生怕泄露南泱泄露出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竟是一把拽起了南泱的右手袖子,扯着她的右手臂,狠声道,“本宫警告你,不要乱说话,更不要妄想凭着你的那点儿雕虫小技扳倒本宫,你如今——”言及此,南泱的神qíng已然沉了下来,唐梦雪qiáng压下心头对这个前皇后的积压多年的惧意,沉声续道,“你如今,根本什么都不是。”
“……”南泱的眸子垂了垂,扫过被她拽着的袖口,忽而笑了笑,话一出口,却是冷得如冰霜一般教人心寒,“你觉着自己,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唐梦雪一滞,被她的目光盯着的手如被烫着一般,不自觉地便缩了回来,放开了她的右手。
南泱冷眼瞧着眼前的诤妃娘娘,觉着这个女人,当真是滑稽得教她想笑。
她望着诤妃,面上尽是一片讥讽的神色,“既然诤妃娘娘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你在三月箫的chuī口处抹砒霜,想要嫁祸笙嫔加害皇上,这些,我全都知道。”
“……”听了南泱这么坦然地道出这番话,诤妃扯了扯脸皮,扯了一个冷笑,道,“你还真不怕死啊。”
“不,我当然怕死……”南泱的嘴角挑起一丝美艳的笑,她微微地垂了垂头,朝着诤妃靠近了几分,笑着续道,“只不过,你觉着,你有让我死的能耐么?”
“……”
“诤妃娘娘,”南泱的手动了动,抚了抚唐梦雪光滑乌黑的发丝,语调轻柔低沉,道,“你觉着,若我有心对付你,犯得着扯什么劳什子三月箫么?”
“……”唐梦雪动了动身子,避开她的手指,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南泱的眸子里头满是轻蔑,望着诤妃面上的戒备,她轻轻一笑,道,“莲才人的嗓子,是我毁的。”
“你——”唐梦雪闻言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双眼里头含满了恨意,定定地望着南泱,半晌方才稳了稳心神,竭力克制着qíng绪,沉声道,“南泱,你可听过一句话,打狗——要看主人。”
南泱听了诤妃的这番话,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低低地笑出了声,好半晌,她才止住了笑,望着唐梦雪,道出的话语里头尽是满满的讥诮同不屑,“打狗看主人,这话倒不假,只是也得看看那‘主人’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