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咧开唇大声笑起来,双肩不住抽动:“周七皇子害我至斯般境地,难道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旧qíng,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同周国的七皇子哪里有半分的旧qíng!”
“不识时务。”
兰宗嗟叹,徐徐直起身子漠然地俯视她,“梁国公主,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此番留你xing命,全因七皇子对你余qíng未了,殿下有言,若你愿意,他会既往不咎,还像过去一样待你。”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少年,“荒唐,我已是大胤皇后,是慕容弋的发妻,你的七皇子怕是疯了吧!”
一旁的少女却掩口嗤笑:“皇后?发妻?我不妨告诉你,你的君上如今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每日我放在他茶中的万蛊露,他可是喝得一滴不剩呢。不出十日,他便会神智失常,再过不久,便是七窍流血bào毙而亡的下场!”
“……”心疼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沉锦死死咬紧下唇,十指在地上紧紧收拢,划下几道暗色的血痕。
是时兰宗又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奴才得好心提醒公主,待慕容弋一死,周国便会兴兵伐胤。七殿下说过,若您心甘qíng愿同他成婚,大周便同梁国结同盟之好,若不然——”他声音一沉,冷笑道:“公主可得好好思量。”
是时那少女缓缓走过了过来,在她身旁略蹲下身子,含着笑去扶她起来,“瞧兰公公说的,把公主吓成什么样了,这可是咱们未来的七皇妃呢。”
“……”
察觉到掌心的异样,沉锦蓦地一惊,抬起眸子诧异地看了一眼那少女--
她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第六十四章
沉锦眸光微闪,目光死死望向那面貌同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女。那女人也将好看向她,极快地朝她递了个眼色,右手收拢,发力握了握她的手。
她心中诧异,侧目看一眼旁边的兰宗,面上只不动声色,心念一转狠狠将那女人推了开,口中厉斥:“滚开,别碰本宫!”顺势往后一倒,将掌心里的东西掩入了广袖。
少女冷哼了一声,拂了袖子徐徐立起身,“敬酒不吃吃罚酒。”目光复又望向兰宗,唇畔勾起一丝艳丽的笑容,“慕容弋将她全权jiāo给我处置,兰公公,咱们怎么料理她?”
兰宗伸手抚了抚光洁的下颔,略沉吟,徐徐道:“慕容弋如今已对你深信不疑,自然不会顾念她的死活。昨晚我收到殿下的飞鸽传书,信上说,殿下今夜子时便会潜入爻京,将这女人带回大周。”
听了这话,沉锦的面色霎时一片惨白——萧公彻今夜子时便会入宫带她去大周?她心头大为惶然,若被他带去了大周,她的前路无疑一片凄风惨雨,敌国的皇后,生或死都在周人的一念之间!
她怒不可遏,严声威胁道:“七皇子未免太过天真!大胤宫中有御林军数万,他若敢来,定是有来无回的下场!”
“这就不劳公主cao心了。”兰宗轻笑,“殿下既然敢来,自然便有全身而退的法子。我劝公主还是多为自己考虑,如今这座禁宫的皇后不是你,放眼整个大胤,哪里是你的容身之所?七殿下是真心喜欢公主,公主千万别再执迷不悟。”
“你给我住口!”她满心惶骇几近绝望,真是一张三寸不烂的好嘴,巧言令色,满口胡言!若不是萧公彻,她怎么会到这样的田地!因赤红着双目恨道:“要啥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费口舌!”
兰宗大为恼火,霎时失了耐xing,拧眉道:“罢了,公主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透,我也不必bī您了。”说完一顿,转头朝那少女道:“带她去将衣裳换了,得在子时前将这女人送出宫,耽误不得了。”
显然,在萧公彻跟前儿,这少女的地位并不及兰宗。闻言,她恭敬地应个是,兰宗复又朝身旁几个默默侍立在侧的内监递了个眼色,几人因上前,将沉锦的嘴堵上绑起来,复弯腰将人从地上架起,趁着夜色一路往孤巷去了。
费尽心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最后还是被关了回来,世事何其讽刺。
沉锦被带回了之前关押她的屋子,黑灯瞎火中,兰宗点燃了一盏夜烛,几个内监打来了热水,送来了gān净的衣物,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她瑟缩在角落里满眼戒备地瞪着那烛台旁的少年,白净清秀,分明稚气未脱,此时却骇人如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