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相貌小巧jīng致身个小虽小但行事为人却很大气,内有修养外有气度。
她着了件水蓝色的jiāo领小袄,杏色马面裙,外罩一件粉色宽袖对襟褙子,一把银梳篦将发挽起成髻,左右侧斜cha着两枝累丝嵌玉衔珠梅花簪,翡翠梅花样式的华胜饰于额前,端庄里又不失几分可爱。
见过礼后,舅母和表姐迦龄带着明华去了她一早就念着要去的花圃里。
而外祖母则带着她单独进了卧室。
外祖母温热的手紧握着她的手,眼眶微红,拉着她坐下哽咽着道:“究竟是瘦了,是祖母没有护好你。”
外组母落了泪,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手背上,上一世祖母听说大哥和表哥被发配时便一病不起,不久后便去世。
那时,她连来见祖母最后一面都不成。
净玉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拿出怀中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说:“哎呀,祖母,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我瞧着也好。”她细细的瞧着净玉,笑意又浮现在了脸上,说:“还好,你今年也已十四岁了~”祖母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脸,又说:“等你及了笄,也望你父皇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外祖母是知道她倾心于肖荩的,言下之意,净玉自然懂得。
不过这好亲事,当真是好亲事吗?
她的这门好亲事,安阳侯世子——肖荩,太后的侄孙。
她在宫宴上见过他一回,宫宴无趣,女眷们更是百无聊赖的表演起来,又要奏琴又要赋曲又要起舞的,她便早早的退了出去,应十二妹之邀一同去了梅园,那时宫灯千盏,他一袭绿袍黑氅曳地,独立于梅林之中,闻她十二妹之声,便回首望了一眼站在廊上看雪的她,淡淡笑意绽放于其间。
净玉心中蓦然一动,这天地间的梅花竟像是在一瞬间开放,芳香四溢。
可后来……
赵吉嫣!若不是她叫她误以为他对她也有意,就不会做后来那许多事,伤了别人还亲手将自己送入地狱之中。
见她低着头久久不语,骆老太太以为自己的外孙女害羞,笑了起来。
“好,那我便不再提,我们玉儿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笑着抚摸着净玉的头。
又聊了一会儿,骆同空派人来请净玉过去。
骆老太太嘱咐她按时回来用饭之外,又亲自为她系好大氅,亲自将她送出门去。
刚跨出骆老太太的福安堂,过了两个垂花门,走到舅舅书房前的镜湖时,净玉驻足。
上一世,她常常取笑舅舅这镜湖不过就是个大了很多的盆装了些水而已,应该叫它做“巨盆湖”而非“镜湖”。
舅舅却十分怡然自得的说:“玉儿的脸竟是要盆来装,啧啧啧,真是不小啊!”
她再追着舅舅,大声喊道自己的脸才不大,那时发生的事qíng就像是昨日一般,可谁能想到她已经是活了一辈子的人呢?
前世今生站在同一位置,回想同一件事,这感觉竟是悲喜jiāo加。
在她驻足之际,对面走来一个人,身着白衣无其他繁杂之纹饰,腰间系一白玉,其下流苏随着他的步伐而摆动着,其身其形宛若谪仙。
净玉抬眼望去,那人长身玉立身形高大挺拔,眉目如刻,一根白玉簪簪于头顶,整个人也如那白玉一般,无暇纯净却又露出一种疏离凌厉之感来仿佛这世间一切与他无关或者说对一切都有敌意一般,可白玉虽好,却过于寡淡,他这块白玉还多了些凌厉。
远似谪仙,近却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即使还未拔出,剑气却也已横扫千军。
她是见过他的,应该是见过他的,可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又在哪里见过他呢?
这么一想便见他到了跟前,净玉退后一步,让了路。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他探究的目光里有层雾,生生的把净玉隔了在外面,净玉垂下眼去,与他擦肩而过。
那边却传来舅舅身边小厮谨言的声音:“七爷且慢!”
七爷?那是谁?怎么从未见过?她放慢了步子,停在原地。
谨言手中捧着一锦盒,看那模样里面的应是一幅画作。
那男子又对他说了几句话无非是感谢舅舅罢了。
待谨言回来时便拦下他,问他道:“谨言,那七爷是谁啊?看舅舅还送他画作定是个不凡之人才是。”
谨言道:“长孙七爷确是个不凡之人,公主久在深宫便是不知他也是自然的,他便是长孙肃的幼子,两年前的的状元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