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章育襄的背景,知道他和蒋默安是「他」一手栽培的人,他看重他们、喜欢他们,并且在未来的一年里,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财产转移到两人名下,比起在枕边睡了二十年的江莉雰,「他」更信任他们。
接受托付,蒋默安和章育襄并没有被庞大的财富迷了眼,他们透过各种管道,努力寻找宁宁。
深吸气,特特还没有做足准备,然而宁宁再也等不及,一个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蔓君微微一笑,看了章育襄一眼,他朝她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她也进去了。
只有特特还站在门前犹豫,阿疆看不惯她这样,手掌往她后背一推,一个踉跄,她被推进屋里。
疾病让杨慕生变得瘦弱而憔悴,躺在病床上的他,老得很可怜,她找不到记忆中的意气风发,只看到犹如风中残烛的老人,张着无神的双眼,哀伤地看着她们。
背叛他的小三,养大别人的小孩,疾病缠身……恶人自有恶人治,特特应该感到痛快的,但是,她连想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都办不到。
她无法开心、无法得意,更扯的是,她竟然觉得哀愁?
特特有怨无处诉,她很生气,可是浓浓的哀恸压抑了怨恨!好可恶、好坏,他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男人!
累积了二十年的怒恨,竟在这一刻消失。白痴哦、笨蛋哦,为什么还要同情他啊!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宁宁快步跑上前,站在床边俯视病床上的杨慕生。
她看很久、想很久,然后缓慢摇头。「我想象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杨慕生接到章育襄通知时,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坯有个女儿,曼特宁……蔓君真的把他们的宁宁给生下来了,她的身体不好,怀孕比别人更辛苦,那段时日他不在她身旁,蔓君怀着宁宁,带着特特还要赚钱养家,光是想象,他的心就抽痛难当。
罪恶感更深更浓,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章育襄把床摇高,帮董事长坐起来。
杨慕生温柔地拉着宁宁的手,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象的爸爸是怎样的?」
「他是英雄,长得很高、很强壮,可以把我背在肩膀上,带着我飞高高。」那是她童年的梦想,为了这个梦,她拒绝成熟长大。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陪在你身边。」
「那你可以让自己健康起来,以后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宁宁看姊姊一眼,说:「没有爸爸,我很可怜,姊姊更可怜,她要假装成爸爸,只能穿裤子,还要骗我她其实很强壮。」
宁宁的话酸了杨慕生的心,眼眶瞬间变红,看向一旁低着头、抗拒与自己对视的特特。
「我会尽力健康起来,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和姊姊的身边。」
「当爸爸,就要说到做到。」宁宁笑着伸出小指。
杨慕生与她打了勾勾,这一刻他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这辈子他负欠的情债尚未还凊,他必须活下去还完感情债。
「特特,告诉爸爸,你还喜欢跳芭蕾吗?」他用虚弱的声音间。
特特咬牙,他没有权利的,没有权利博取她的同情,没有权利以父亲自居。
恨恨咬牙,在飞机上,她想了一大堆、一大堆残忍的话要对着他吼叫咆哮,她想要他罪恶感泛滥,想逼他正视自己是个多么可恶的恶魔。但……她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恨恨咬了舌尖,她冷声说:「妈,我到外面等你。」
说完,俐落转身,走出房门那刻,她听见宁宁脆生生的声音。
「姊姊后来不能学芭蕾了,她把钱留给我买奶粉。」宁宁看见妈妈眼底的担心,搂搂妈妈说:「没事,我去陪姊姊。」
姊妹俩离开,章育襄和阿疆也跟着走出病房,刘秘书直接站在门外当门神。
李蔓君坐到病床边,手指轻轻地划在杨慕生瘦骨峨峋的手臂上,低声问:「怎么可以生病呢?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很好的你应该很好地维持健康才对。」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这刻,只化成一句沉重的歉意。「对不起。」
摇头,很早以前她就明白了,这世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所有的结论都是自己的选择,她可以选择放手让彼此自由,是她愿意选择等待,所以等待过程的寂寞哀愁,她必须承受。
「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
「特特恨我,对不对?」
「她很辛苦,她扮演父亲的角色教养宁宁,宁宁那孩子的脾气像你,谁说话都不听,只凭看心情做事,特特带她带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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