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么纯洁的天使,也不是什么邪恶的恶魔。我不为天堂代言,也不为地狱发声,我是如假包换的人类啊。我很平凡,没有什么受限,也有无限探索的自由。至于该怎么样定义我自己,连我都没有确切的想法。」她自在地回应,脸上的自信是年轻人才有的。「我喜欢尝试新事物,因为任何事情的第一次,都最有新鲜感,也最刺激。」
第一次。他在心里覆诵。
最有新鲜感,也最刺激。
有那么一瞬,眼前闪过许多美丽的脸孔。
第一次,最美,却也伤得最深……深到必须密密封存,从此不再提起;因为,那就是刺激的代价。
当目光重新回到黎诗雨身上,胸口那不规律的跳动让他既感熟悉却又陌生。
他想,他绝对有办法把眼前的女孩留下,但他却只再一次提醒她来挑片和取件的时间。
像他这样一个已丧失资格再去谈感情的人,面对当下单纯的心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方放进心里。如此一来,她才能在他的世界里停伫得久一些,免于现实的纷扰与污染。
他喜欢她,而且是最戏剧性的一见钟情,却无意和她在一起。
03、她与她们。
暗黑的夜,依旧遮掩不住林靖风胸口狂烧的野火。
三十分钟前,他蓦然从梦里醒觉,然后再也无法入眠。
拍摄工作结束之后,他再没有见到黎诗雨的机会,如他所想,他为她留下整套甚具纪念价值的照片,并把她说过的故事以及如薄荷糖般甜美清爽的笑容留在心中。
他以为这是最好的决定,但几天来却总是因夜里多梦而无法一觉到天亮,总是在分不清时分的漆黑里孤独醒来。
回想起两人在梦中的追逐:他用相机捕捉黎诗雨回眸凝视的身影,却无法用双手捕捉她玲珑的躯体。即使是在虚幻中,他也十分清楚,以下这些画面虽然鲜明,却只是他的遐想:他的手穿过她发线,停驻在她曾经忘我吸含薄荷糖的唇上。终于,他的唇舌取代了糖球,贪婪探索着她舌尖的馨甜,那让人酥麻的湿滑,引诱着他更进一步。
梦里,他和黎诗雨疯狂做爱。
男体与女体的结合之所以让人着迷,他想,应是在奋力至最高点时,那难以抑遏的颤动,像是嗑了强力春药,任那种飘然快感冲击无法自制的肉体,直到沸腾的高点。只是,若非彼此有相契的灵魂,是很难达到这样的极致欢愉。
至少,这段日子以来,他不曾有过。
遇到她之前的每一夜,他游走在一具具女体之中汲取温暖,却都只是技巧的磨练与生理的需求。不可否认,他渴望黎诗雨的身体,只是已不再那么单纯——她不只唤醒了他的「欲」,更教他生了「情」。每每想起她时,她说过的故事便会在他脑海里构成立体画面,让他对每一个洋娃娃的笑容与失落,更加想深人分析;因他想了解她、看透她,好进入她的魔幻世界……
原以为只要两人不再见面,那个被杜维伦称之为「用情不专的混蛋」就无法染指她的纯真。
没想到他付出的代价竟是——被疯狂的思念侵蚀到精神不济。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为了萧忆真以外的女人而起这种反应。
他吃了一颗薄荷糖。
原本能带来平静的水蓝,在唇舌间滚动的同时,黎诗雨的面容益发不断在眼前浮沉,这样一个如洋娃娃般的天使,他想……拥抱她。
不得已,他只好将全身欲望集中在齿间,狠狠咬碎糖球,无奈思绪仍是扭曲、躁动。
他走入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凉冷的水流浇醒了他。他匆匆换了外出服,驱车前往北海岸。
清晨时分。
位在三芝半山腰的墓园笼罩着淡淡薄雾,弥漫着荒凉与阴森,彷若一张幽暗大网,牢牢罩住这不属于人间的低迷。
选在这个时间前往,是算准了不会有其它人出现,如此,他才能够静下心来,与她共有独处时光。
停好车,他从后座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比利时松饼,是昨天下班后特地前往名店排队购买的;而后,他走向一座外观洁白、布置简洁的墓地,将松饼盒放在幕碑前。
她不吃甜点,唯独对这家店的巧克力松饼难以抗拒。这,却是他第一次亲自为她送上。
季咏若小姐之墓
生于一九八0年十一月十二日卒于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享年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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